第五十二章
第二日,紫淮走進明月宮的時候,劉洢璕還在睡覺。紫淮輕手輕腳的開始給劉洢璕準備衣衫,顯然也是一早就知道了劉洢璕並未宿在朝乾殿了。
紫淮窸窸窣窣的聲音最終還是將床榻上的人吵醒了,雖然聲音的發出者並不想這樣。
「紫淮?何時了?「劉洢璕軟捏捏的直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紫淮全身一緊,僵硬的回過頭答道:「夫人,已經辰末了。「
劉洢璕雖然還沒完全醒覺,但也能清楚的發現紫淮的不對勁了。
「紫淮,出了何事?「劉洢璕坐直身子,故作嚴肅的問。
紫淮一聽更是緊張得跌落了手中的鵝黃輕紗,她趕緊撿起輕紗,「沒有啊,夫人,哪有什麼事?「
劉洢璕知道,紫淮不想和她說的事,多半和楚曜有關。
「行了,你把衣裳放著,我自己穿就好。你去忙你的吧。「
紫淮像是得了****,腳底抹油趕緊的溜走了。
劉洢璕閉上眼睛默了會神,然後開始緩慢的穿衣服。她的心裡一直在糾結著,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要她打坐用意識探查,分分鐘就可以搞定了,可是她自己卻給自己下了一個限定,就是盡量的不用意識探查去打探楚曜的事情,滲透進他的腦子裡讀取他的想法那更是不能做的。那麼這次的事究竟是看呢還是不看呢。她的心裡感覺難受得緊,直覺覺得這次的事肯定會讓她傷心,否則紫淮不會是那樣的一種難過、憐憫、氣憤情緒交織的臉色。
思來想去后,她還是抵不過好奇心的驅使。她打坐開始運起了功。周遭的一切開始模糊起來,意識伸出一億個觸手去觸摸外在的世界。她的意識化作一縷風吹在大禹皇宮的上空。
十八星煞分佈在皇宮的各個角落,還不停的變換著方位。
楚曜在朝堂上和秦陸不知為何事爭論不休。
明渠站在朝堂外看著下面巡邏的璟衛們。
而最怪異的,唯有秦櫻雪的絲祿殿熱鬧非凡。侍從們端著各種珠寶玉器綾羅綢緞正忙不迭的往裡端。
劉洢璕這一縷風俯身而下。
「貴妃,您看皇上多看重您呀!「秦櫻雪最親近的婢子正站在秦櫻雪身後笑呵呵的拍她的馬屁。
「別說了,趕緊把這些皇上賞的寶貝都收好,這幾日,皇上肯定還會再來,咱們的穿戴打扮就都用上皇上賞賜的。知道么?「秦櫻雪笑意盈盈的說。
「是。「婢子行了個禮便下去了。
「等等金蓮,皇上既然來過,那咱們該去給皇后請安吧?「秦櫻雪叫住那個叫金蓮的婢子。
金蓮回過身來朝秦櫻雪福了福身,「按禮制的確是要去的。不過眼下這個皇后只不過空有個名罷了,您看連皇上這段時間都不去那明月宮了。還有,聽說皇后昨夜去了皇上的承乾殿,可卻沒能留在那兒,反而她前腳走皇上後腳就來了您這裡,貴妃您看,這明月宮咱們只怕不需要去了吧。去了怕是皇上會不高興也未可知呢!「
金蓮一番口舌分析,那盈盈弱弱的秦櫻雪便猶豫著打消了去明月宮請安的想法。
劉洢璕收回意識,這場面架勢已經再清楚不過了,用腳趾頭都能想到,楚曜定是臨幸了秦櫻雪了!
她的意識落回身體。
坐在床上的劉洢璕睜開眼睛,身體像是有千斤重一般,頭也是暈暈的,臉頰不知為何有些痒痒的濕濕的。她感到胸中有一股難以平息的怒氣,一種上當受騙的無力感,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凄苦感瀰漫了她的全身。世界本無對錯,因為有了人的存在,所以有了傷害。
她喚來紫淮,叫紫淮一五一十的把她知道的都說清楚。紫淮說她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只是一大早就聽得了風聲,說主子昨夜去了貴妃的絲祿殿,還說主子為了陪貴妃還差點耽誤了早朝。
劉洢璕擺了擺手示意她不必再說下去,「你去叫楚曜來,我問問他。「
「夫人!這種事還是不要問了吧?您不要顯出大度來么?「紫淮有些局促不安有些擔憂的看著劉洢璕。
「無妨。我只是問問他而已。再者,這並非是否大度的問題,只是既然作了承諾,就要兌現才是正經。既然無法實現,當初就不該狂妄的隨意輕許諾言,不是么?「劉洢璕眉目間一種清冷的氣息縈繞,「你去找他吧,就說我有事找他,叫他無論有何事在身,都務必前來。「
「夫人……「
「紫淮,你究竟站在誰那邊?只是托你去請他來,這麼推推搡搡的幹什麼?「劉洢璕語氣中帶著怒氣。
紫淮從未見過劉洢璕這麼憤懣又心冷的樣子,趕緊領命去找楚曜了。
紫淮找到楚曜的這會,楚曜才剛剛下朝。剛剛在朝堂上與秦陸關於整頓吏制的激烈辯論最終以失敗告終,只因秦陸以他手中掌握的鐵礦相威脅,使得楚曜想要從朝廷中清理出一部分秦黨的想法破滅。他此刻心中是抑鬱的,心裡清楚劉洢璕找他是為了秦櫻雪的事,本不想去,心下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去了。
他並沒有駕輕功,而是一改往日的風格,帶了一大堆侍從前往。那前呼後擁的架勢,著實像是出巡一般了。
「你一個人進來!「
一大群人還未到宮門,就聽見了劉洢璕的千里傳音,用的正是原先在長吉洞前虛名用的那招。
楚曜雖心裡不是滋味,但還是吩咐侍從們散了,一個人一步一步的走進了明月宮。
宮殿里一個人都沒有,鳥雀都飛進了正殿的廳堂里來啄食。
「為何?「楚曜剛剛踏進一隻腳,就聽見劉洢璕的聲音回蕩在殿內。
「何事?「他緩緩的將另外一隻腳提進門檻。
「不是說只我一人么?「「不是說只給她一個貴妃的名么?「劉洢璕的聲音平緩而空冷。
「你就如此不能容她?「楚曜站在門口,一步也再不願挪進去。
劉洢璕坐在內間的倒抽一口冷氣,什麼時候,他已站在秦櫻雪那邊了。
楚曜提步走進正殿,坐在左手的主座上,輕輕嘆了口氣,「我還有政務處理,你若再無它事,我便走了。「
「何必你走,我走就是。你楚曜的事,再與我無關。「劉洢璕的聲音從內間傳出。
「你何時能長大?何時可不任性妄為?何時可不止念想自己?「楚曜冰冰冷冷的說,手裡把玩著青花瓷的茶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