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夢中的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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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有一個十分神奇的人。他從天地混沌中生,於時空裂縫中長,無論時空,於他而言,皆是虛妄。他飲天池之水,食宙地之氣,無欲無妄,無求無殃。一日,他穿過時空裂縫,來到一個世界,遇見一個女子,從此他便忽然覺得自己終於是個人了,是一個可以稱之為活人的人了。因他終於開始吃其他人都吃的東西,終於開始用其他人都用的東西,終於開始嘗試和其他人一樣的生活。最重要的是,他有了感情!他心中有了在乎的人,有了在乎的事。他突然理解到了幸福的含義……」
「那從此這個人和那個女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嗎?童話故事裡的最後一句話都是這樣說的呢!」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問道。
「可是這個女子已經有夫君了呢!」
「什麼?那怎麼可以!那究竟是怎麼回事呢?父皇,快給我講講。」
「嗯……沒有那種規定一個人一生只能愛一個人吧。那個女子確實愛上了這個男人,可是她一直保持著和他的友誼。兩個人明明深深愛著對方,卻時時刻刻強忍著內心對對方的感情。是這個女子,教會了那個男人關於這人間的一切,是這個女子,讓他第一次感受到人間真情。」
父皇的視線停在御花園長亭邊的一棵火紅的竹梅上,久久,深深,遠遠,凝視。
「可是,不久,這段感情被那個女子的夫君發現了,他非常生氣,以為他的娘子不忠於他,一怒之下,他殺了她。」
父皇停了他的講述,閉上了眼睛。
眼前的畫面逐漸模糊,光影一片搖曳,花花綠綠的旋轉。
是誰?開啟了這天地間的萬花筒?那模糊卻又清晰的斑駁色彩,迷亂人眼。
旋轉著,旋轉著。
「往者不可復兮,冀來者之可望。」這是她聽到的父皇說的最後一句話。
劉洢璕看見自己面前的父皇漸漸遠去,那御花園裡濃濃的奼紫嫣紅色彩亦逐漸被灰黑取代。她明明看見眼前的景物在她腳下下沉,似乎是自己升空了,可是卻覺得自己的身子是越來越沉的,這種怪異,這種難以言喻的錯亂,讓她疑惑不解又有一些驚慌不已。
「嘭」!她感到自己的靈魂似乎被一股力扔回了身體,神明在那「嘭」的一聲中,清醒。
艱難的睜了睜眼,就看見墨綠的帳幔,那熟悉的顏色,熟悉的帳幔,熟悉的淡淡竹香。
「你醒了?」翠真探著頭看著躺在床上目光呆愣的劉洢璕。
劉洢璕已經弄不明白了。不知道怎麼又回到了這裡,似乎自己是在土洞里暈了的。難道這是個夢?這一次出逃是個夢?可是,自己卻清晰的記得,自己夢見的明明是父皇啊!是父皇,曾經帶她逛御花園時給她講故事的事啊!
「怎麼回事?」她聲音嘶啞的問。
「姑娘,您昏迷了。主子將您帶了回來。您安心歇歇,主子說了,您別再跑了,這回出了事有他救您,下回再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擔心自己鞭長莫及。主子還說,等您好了,自會讓您去您想去的地兒。」翠真一字一句的清除的傳達著楚曜的意思。
劉洢璕愣愣的看著翠真真摯的眼神,又似乎從那裡面看出一絲悲傷劃過。「翠真,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她撐著身子坐起來,翠真幫她將軟枕墊在身後。
翠真聽得這話,在心裡壓下對劉洢璕的嫉妒和楚曜看不上自己的悲傷,抬起眼,笑眯眯的看她,壓根不理會她的問題,只微笑著說:「姑娘,主子吩咐您醒來后,請您第一時間吃下這葯。」。隨即從一旁的桌几上拿起一個精緻的木盒。劉洢璕瞟了一眼,微微皺眉。那上面似乎是雕刻的龍紋?究竟是龍紋還是麒麟紋?這個時代,能用龍紋的人?麒麟宮?
「請您服下吧。」翠真恭敬的將木盒捧到劉洢璕面前,緩緩的抽開龍紋木蓋。
劉洢璕正想不明白著龍紋的含義呢,就突然的看見面前多了一枚足有桌球那麼大的藥丸,黑乎乎的,還有一股子煤炭的氣味。
「你們主子這是玩兒我吧?這誰煉的葯?牛屎一樣!誰吃的下?不吃!簡直令人作嘔!」劉洢璕怒火中燒,說罷用手一揮,那藥丸生生被撞得飛了出去。
翠真不急不慢,笑了笑,伸手一抬,那葯就憑空轉了個彎,落回了那木盒裡。
劉洢璕驚訝了,這簡直是違背重力定理的好吧?看不出這丫頭片子武功竟這麼深藏不露!那她的主子豈不是更強?那我之前想從他手裡逃出去,豈不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姑娘您不吃嗎?」翠真仍然是那副愛笑不笑的模樣,端著木盒神情愉悅,「這葯是要連服三日的呢!之前您昏迷了兩日,這葯服不下。是主子幫您服下的。奴婢雖不甚聰敏,卻是知道若是姑娘您不服藥,主子勢必會以之前的法子讓您服下的。」說完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的翹了翹嘴角。又冷哼了一聲,將盒子往桌几上一扔,就轉身大步離開了。
劉洢璕雖聽了她說的,但聽進去的重點卻不在那說話人想要表達的重點裡。
服藥?我的傷?對了!我是被捕獸夾傷到了腿的!那捕獸夾尖利無比,當時直接咬進了小腿里,也不知道骨頭斷了沒有?
她坐直身子,微微前傾,慢慢撩起傷腿的褲管。原以為會看見猙獰的傷口,腐爛的殘肉,卻不是。映入眼帘的是整齊的白布條,緊緊纏在傷處。她輕輕觸了一下,似乎沒有覺得太痛,心想興許傷得不重吧,或許只是皮外傷?
她挪了挪身子,以屁股為支點,轉了轉,雙腳落在了榻子邊的矮凳上。正欲使力起身之時,突聽得木門吱吭一聲,一個白色人影飛速掠進來,隨即她便感到自己雙肩一沉,一個熟悉的深沉磁性的聲音傳入左耳。
「你腿不想要了!做什麼如此著急起身?」
楚曜著一身月白長衫如松竹般挺直的站在她面前,雙手分別壓在她雙肩,不給她一絲一毫起身的可能。雙眼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雖是俯視,可劉洢璕卻沒有在那眼神中看出一絲的蔑視,反而是一種令她不解的關懷之光。她這瞬間就不明白了,想不通這個麒麟宮少主究竟葫蘆里賣的什麼葯,自己實在是對他沒有任何利用價值啊?
想只是想,面上還是要做足的。劉洢璕瞧著頭頂的那張俊臉,微微抿唇一笑,「不知少主為何救我?又不知少主何以得知我在那土洞中受傷?又不知少主為何這般照顧於我?小女子無功不受祿,少主如此恩情,我只擔心今後還將不起。」說罷微微偏頭不再看他。
楚曜一愣,正想說什麼,忽然感覺手背痒痒的。原來是劉洢璕偏過去的臉,呼吸剛好噴在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上。他微微蹙眉,竟覺得自己的手有些顫抖,心裡有些什麼在搖晃。他收回雙手,退開幾步,坐到了窗下的紅木雕花椅上。
「我知道你要走,所以派了護衛暗中保護你。」他略沉默后,只淡淡說了這一句話。
「哼!保護?我看,明明就是紅果果的監視!不,是跟蹤!」劉洢璕氣憤得說。
她覺得奇怪,自己心裡是不生氣的,也不知為何說出口的語言是氣沖沖的。
楚曜端坐不動,眉眼都沒抬一下,冷冷道:「我吩咐他們在暗中保護你,不許干涉你的自由,只在你實在撐不住時幫你一把,只在你遇到生命危險時出手相救,最重要的是,我不需要他們將你的行蹤傳回給我。那麼,你覺得這是跟蹤?是監視?」
劉洢璕往後一靠,靠在軟枕上舒舒服服的打量那張俊臉,語氣輕蔑的說:「那……就算是保護吧。可你為何要保護我呢?告訴我,你究竟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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