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蘇言看到我醒過來，說：“蘇陌，你沒事吧？怎麽突然暈倒了？”
我搖頭看著他說：“是林諾送我回來的嗎？”
蘇言眼神一閃，半響，點了點頭說：“嗯，是她。”
我看著蘇言，提到林諾他還是會有些不自在，我想，哥他還是喜歡林諾的吧？
我說：“哥，你最近累嗎？”
蘇言說：“蘇陌，我不累。”
可是我知道，蘇言，他是真的有點累了。很多晚上，他在我入睡之後回到房間一個人打著燈看書，我在夢中驚醒之後跑到他的房間，就能看到他累得趴在書桌上，柔亮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眉頭正緊緊地皺成一個小山。我就這樣看著他，到天開始有些發白，然後輕輕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在他睡醒之前一溜煙地跑回自己的屋子將自己塞進被窩裏。不久之後，一連串的腳步聲就響起了，我淺錢地呼吸，我知道這是蘇言的。
我說：“哥，我想住校。”
蘇言詫異說：“蘇陌，在家裏好好的，怎麽想住校了？”
我說：“哥，學校本來就要求住校，就我一個人不住校，很奇怪，而且現在高中了，學習任務重，老是來來去去不好。”
蘇言說：“好，我去和爸媽說。”
之後，我和蘇言都住進了學校，因為在學校的關係，蘇言和我見麵的機會也少了。
蘇言擔心地問我：“蘇陌，你真的沒事？”
我拉開嘴，笑得格外粲然說：“哥，我怎麽會有事呢？我很好，你放心。”
其實，蘇言不知道，我一點也不好，在這裏我從來沒有好好睡過。在極涼極黑的夜裏，我隻能縮在被窩裏一遍一遍地念著蘇言的名字，好像這樣樣子就是天長地久。
蘇言，真的很忙，每次放假他都沒有回家，蘇爸蘇媽來接我的時候，蘇言就跑過來，歉意地揉著我的頭發說：“蘇陌，真不好意思，我現在要補課，不能回家啊了，你替我好好照顧爸爸媽媽。”
我如蘇言所願，乖巧地點頭，然後在極度眷戀中看著蘇言跑開，風揚起他的校服，膨鼓鼓的，直到什麽也看不見。
電話是在半夜的時候突然響起的，那個時候我正從夢中驚醒，走下樓的時候，家裏的電話就如鬼魅一樣地響起，蘇爸爸似乎在房間中接了電話，隻響了兩聲就停了。
然後，蘇爸爸和蘇媽媽急忙忙地從門裏跑了出來，一臉的急色和擔憂。蘇爸爸看到我一愣說：“陌陌，你怎麽在這裏？”
我說：“爸爸，出什麽事了嗎？”
蘇爸爸說：“蘇言，蘇言出事了。”
我們到警察局的時候，天已經開始發白，黃紅色的光線淺淺地從雲邊透過來，濃鬱地就像是有人割破了手腕，血色從傷口中噴薄而出，染紅了天際。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狼狽的蘇言，那樣狼狽。從我八歲到蘇家之後，第一次仰著頭看著高高在上麵的低頭凝視著我的蘇言之後，在我的眼裏，蘇言一直都是清雋的樣子。
而這個時候的蘇言，他安靜地坐在角落裏，點點血跡開出的紅花在他的身上綻放著，我傻愣愣地看著蘇言，隻覺得鼻子一陣發酸，我想，是什麽？是什麽弄濁了我的哥哥，蘇言？
林諾在一旁放聲大哭，嘴裏喃喃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蘇言是被林諾的一個電話叫出去的，隻是卻沒想到剛好遇到強暴我的幾個人正圍著林諾，林諾的家在黑道混得很開，他們在接到蘇歌的消息之後就將這件事告訴了林諾。卻正好被林諾的爸爸攔住電話，愛女如命的林爸爸隻下了一個命令，因而就有了後來的事情。而林木開始四處發布懸賞令，迫得幾個人無處可走團團圍住林諾，就有了之後的一幕。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所謂的命運，似乎冥冥之中就注定了什麽似的。
蘇言還是被判了一年的牢獄之災，那個被蘇言打的人雖然沒有死，卻也是重傷，強大的控訴我們都躲不過，蘇言就這樣，在朗朗的陽光下被人送進鐵木柵欄。
我說：“哥……”
蘇言微微地勾起嘴角說：“蘇陌，從你出事開始，哥就沒有好好地睡過一覺，但是，現在哥給你報仇了，蘇陌。”
我心酸到不行，眼淚不可抑止地流了出來，我說：“哥，我不要這樣，我不是要這樣的……”
蘇言說：“蘇陌，以後哥不在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和爸爸媽媽。”
我還來不及說什麽，蘇言就被人帶走了。
林諾說：“蘇陌，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蘇言，蘇言……”
我看著麵色蒼白的林諾，說：“林諾，我不想再看到你。”
林諾真的走了，隻留下一封信，她說：“蘇陌，再見。”
——
朦朦朧朧地醒了過來，魏小貝正坐在腳邊，腦袋一磕一磕地隨著火車上下移動著，我看著魏小貝熟悉的眉目，淚水不可抑止地流了出來。玄鬱，玄鬱，真的是你嗎？
千年之後，你還是在我的身邊陪著我嗎？
魏小貝突然醒過來，看著我，手腳慌亂說：“陌陌，陌陌……”
我撲進魏小貝的懷中，悶聲大哭，像是要將前世今生的所有委屈全都哭出來一樣，是不是隔了千年時光，兩個不同的時空裏，那個關於九炎的詛咒就可以避免？還是會繼續？
為什麽，就算賠了所有，我還是站在原地，苦苦癡戀著那個人，然後遺忘了你呢？玄鬱。
我說：“寶貝寶貝，對不起對不起。”
魏小貝怔住，笑著說：“陌陌，怎麽了？怎麽突然對我說對不起了？你沒有做錯什麽事啊。”
我搖頭，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小鬱，要是當初我不去山穀，不瞞著你們和他在一起，是不是是不是，我們都可以幸福呢？這千年來的大錯，是不是是不是不能改了？
為什麽，為什麽我還是有不甘心？那個我兩世依然愛著的人，我想問問他：“靳逸，你愛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