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禍水說:“陌陌,我要走了,我要去當兵。”
我像是在聽笑話一樣看著他,正想打趣說,禍水,你是不是發燒了啊?卻看見禍水一臉真摯,還有他眼裏閃爍的光芒。打趣梗在喉嚨間吞下。
我說:“禍水,你真的要去當兵?”
禍水說:“陌陌,你不要一臉嚴肅的表情啊,我隻是去當兵,又不是去殺人搶劫。”
我一直一直看著禍水,他被我盯著慢慢地收起了嘻哈的笑,我說:“你不是想當一個歌手嗎?怎麽要去當兵了。”
禍水微微抬起頭,將與我對視的視線調開,沉默了半響才開口說:“陌陌,因為程小建要去當兵,所以我也去當兵。”
我看著禍水,他眼神突然哀傷起來,就像那日他在酒吧裏,迷離的燈光下,用少年青澀的嗓音唱著《童話》,那個時候他的眼神,也是這樣,哀傷又透著無助地絕望。
我不知道他要跟程小建一起去當兵為什麽會讓他露出這樣的表情,我覺得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我從小一直依賴一個人,而後那個人要遠走去別的地方,我想我或許也會有這樣的勇氣,去追隨他,就比如蘇言。隻不過我心中藏著不能說的秘密,而禍水是兄弟情深。
我理所當然地點頭說:“原來你是要跟著程小建,看來程小建真是一個禍害,有你這樣的哥們是他幾輩子才能修來的福氣。”
許是被我突然說出這樣的話嚇到,禍水哭笑不得地說:“陌陌,看來你還是什麽都不知道。等你將來知道了,或許都不會認我這個狗友了。”
我咦了一聲歎道:“禍水,你承認自己是狗友了啊,我一定要告訴安願。而且,我永遠不會不認你這個狗友的。”
禍水笑了笑,眼裏閃閃的光芒,與平時的張狂不一樣,有些哀傷。我心想,禍水若是知道我心裏的想法,或許該到他不認我這個朋友了,對蘇言的戀慕,是我永遠都不敢說出來的事情。
而若幹年之後,我才明白禍水他為什麽會這樣,隻是當時的我年少不知世事,但是那個時候我就再也找不到機會和禍水說一聲:“郭長生,就算是這樣,你還是我的朋友,你是我蘇陌永遠的朋友。”
安願被我和禍水拉著往“諾盛”跑,我們熟門熟路地占領著角落坐著。安願一路上眼神都沒有離開過禍水,等我們坐定了之後她才醒悟過來一樣,叫著說:“禍禍禍水,你你你是不是腦子生鏽了,怎麽好好地把你的頭發剪了。”
禍水咧開嘴一笑,拍著安願的腦袋說:“小安安,我要去當兵了,怎麽樣,帥不帥氣。”
安願嘴張得大大地,幾乎可以塞下一個雞蛋,說:“什什什麽?禍水你要去當兵?你你你……”
禍水從桌子上抓著一個蛋糕就往安願嘴裏塞去,說:“怎麽,小安安,是不是開始崇拜我了啊。”
安願大口大口地吞下蛋糕,還用舌頭舔了舔唇瓣說:“禍水,你想怎麽樣啊?你再叫我小安安看我不滅了你,讓你當不了兵。”
說著,安願就追著禍水跑,而我們就這樣在諾盛裏渡過了禍水與我們在一起最後的日子。很久之後安願說:“陌陌,要是當初我知道禍水會發生那種事,我一定一定會和他說:“禍水,你好樣的,兵哥哥帥呆了。”
隻是我們都不是命運之神,我們都不知道,而年少的我們會做那麽多讓自己後悔的事,一次又一次地錯過,錯過,轉身之後就變成了永遠的遺憾。
禍水和程小建不是招新兵去的部隊,而是因為程小建的媽媽安排他們去的,是先讀軍校,然後再當兵。所以,我們假期還沒結束,他們就被程媽媽的軍用車接走了,那個時候,我和安願站在一旁,就忍不住地哭了出來。
一個初二,兩次離別,幾處傷心。
禍水扯著嘴角笑著,說:“小陌陌,小安安,你們兩個哭什麽,又不是什麽生離死別的。”
安願撇著嘴說:“禍水,你將來要是當了首長了,可不能忘了我們,我們可是要殺進你的部隊裏去看一看的。”
禍水說:“隨時歡迎你們。”
禍水和程小建走了,卻留下了一句話,禍水說:“陌陌,程小建其實喜歡的人不是蘇歌,而是你。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尤其是你的眼睛,每次看到的時候,總會讓人忍不住呆在你的身邊。我,安願,魏小貝,甚至林木,就連蘇歌,我們都忍不住喜歡你。隻是,我當初沒有告訴你,是因為我自己有私心。”
禍水說:“陌陌,蘇歌是看到程小建給你的信,然後拿著那封信要挾程小建的,你不知道就算是程小建,他對你表白的勇氣也隻有一次。”
禍水說:“陌陌,你要是遇到一個人,在你麵前不停地表白,你就和他在一起吧,因為喜歡你,需要很多很多的勇氣。陌陌,要是蘇言不能喜歡你,你就放棄吧。”
禍水說了很多很多,然後就走了,而我就像一顆石頭被人釘在原地,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