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這樣的賭注似乎讓人很是振奮，離族的人高坐在戰馬上，皆是高呼他的名字，他抬手，喊聲齊齊停止：“好，賭便賭，退後！”
他隻是這般輕輕一呼，千軍萬馬都退後，隻剩下他一人騎在紅馬上望著我，紅馬白衣。
這個時候紅線從城牆上飛身下來，跪在我的麵前，就像我之前和她說的一樣。開戰之前，我用一包藥將小鬱迷倒，我不能讓他看到即將發生的事情，所以便讓人帶著他前往巫山。我想芊破定會好好照顧他。
紅線抬頭看著我，這是她第一次這樣絕望地望著我，她的眼角有淚，她哽咽著問我：“主上，有什麽吩咐？”
紅線是一個可憐的孩子，她就像是小時候的我，雖然我與她一般大小，明明是那樣的傷心，卻強忍著，笑臉盈盈，我忍不住上前擁住她，柔聲說道：“什麽吩咐的，紅線，就算是竭盡全力，我也不會拱手將雀族讓與他人，無論是誰都不行。”
紅線渾身顫抖，我甚是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背，像是無數個夜裏，他也是這樣安慰我一樣。褪去手中的玉戒，正是因為它，我才會變成現在這樣，而現在它已經什麽都不是了，而我也不再需要它，雖然它已經毫無用處，我還是想讓它去告誡下一代的九炎，好好愛身邊的人。
我將它戴在紅線的手上，紅線有些詫異，我說：“帶著它嗎，好好尋找下一個九炎，並告訴她，不要像我這樣愛上。”
紅線再也控製不住眼淚，哭得越發像個孩子，撲進我的懷中肆意流淚，良久才慢慢平複，我柔聲說：“上去吧，紅線。”
轉身再去望著靳逸，他已然翻身下馬，紅馬仰天一嘯，我笑著望著馬兄，它還是這樣高貴優雅，我向前走幾步，它親昵地向我跑來，向我撒嬌，還不時地踏著腳步。
馬兄，是幸運的，它永遠都不懂，也不需要懂，隻需要奮力奔馳就可以了。靳逸似是被我一些列的動作弄的有些厭煩了，重重地拍了馬兄的背脊一下，它收著指令跑開了。
他說：“開始吧！”
我點頭：“開始吧！”
慢慢地閉上眼，聞著空中淡淡地荼蘼芬芳，我似是回到了那個時候，嶺南的花海一片一片地開著，夜色朦朧，而他一襲白衣靜默地站在那裏，隻是一個淡淡地抬眸，我便心動無加以覆。
我的哥哥，你說我是可恥的，但是我好想告訴你，我隻是愛你，單純的愛你而已。
我輕輕地抬手，揮動衣袖，幾個挪步，隻是極為簡單的動作，短暫的時間裏便完成了，睜開眼，他正詫異地看著我，因為我沒有靈力，卻能布下陣法。
因為你不知道，我見到了九炎始祖，那個青葉上神一直守護的女子，她告訴我這個陣法，這個陣法是青葉所設，也是為了對付青葉自己。青葉上神怕自己將來被天庭控製入魔道因而設了這樣一個隻對他起作用的陣法。
青葉上神愛小九如斯，而我卻要用這個陣法對付他，靳逸。
九天之上，九色而絕。
九炎之中，九心則謝
九世輪回，生生不滅。
天暗了，隻有我身上的紅袍仍然妖豔著，紅色滿眼開來，又將這個世界染紅了。我跳完絕世，有些氣息不穩，踉蹌了幾步望著他，他正站在結界裏，冷眼望著我，曾經那麽熟悉的雙眼，此時滿滿地都是陌生的神情。
我喘著氣說：“你輸了。”
我揮開結界，撿起地上的長劍，頭也不回地往軍隊走去，微風拂過，隻留給我一個素白的身影和翩飛的衣袂。我想，他一定是恨我的，他曾用冰冷語氣告訴我這個詞，他曾冷冷地問過我：“九炎，你恨我嗎？”
可是他現在卻一眼都不曾留給我，轉身便走了，我想他一定是用他教會我的恨意而恨我。隻是，我現在能做的隻能大聲吼出來：“你輸了，靳逸，你承諾過的。”
他停住腳步，轉身擲出手中的劍，我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它從我的耳邊飛過，切斷青絲，我想，果然他是恨我的。
他淡淡地說：“我靳逸允諾的，也不會食言。”
我鬆了一口氣，我終於贏了，我保住了雀族，可是我卻沒有一絲高興，因為他自始至終沒有看過我一眼。
“噗……”血氣上湧，我再也支撐不住了，靳逸，你可知道我累了。倒下的一瞬間，我想，他一定不知道，而我聽到隻是紅線的尖叫聲。
“主上……”
他轉身怔住，就這樣直直地看著我倒在地上，沒有接住我。
“啊不……”
我想我一定是又在做夢了，否則怎麽又聽到他叫我啊不呢？嗬！靳逸，你還記得我的這個名字嗎？我終於不再是你口中冰冷的名字九炎，而是啊嗎？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累得出現幻覺了，我也什麽也不能想了，因為我真的好累，好想閉上眼睛。
腰肢突然被人摟住，我努力地抬起眼皮，這樣熟悉的身形，是他嗎？熟悉的擁抱，熟悉的溫度，熟悉的氣息，真的好溫暖。我靠著你的胸膛聽著你紊亂的心跳。
“啊不，啊不，你怎麽了？”
“啊不，你醒醒。”
“沒用的……咳咳……靳逸……我……”
“怎麽會這樣？啊不，你告訴我我要怎樣做？啊不……”
“靳逸……我……”
我好像問他，他愛過我嗎？我很想問他，哥哥，我真的可恥嗎？我很想問他，若有來世，可不可以不要做我的哥哥？
“啊不……”
是誰這樣撕心裂肺地叫我，是誰？
濁世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