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時間與癒合

  不久之後，本想去好好泡個澡的尤利亞，卻在想要下樓的時候瞥見了樓下的愛理。


  時間已經不早了，因而，尤利亞稍微有些在意。暫且扔下米利耶這件事的他，在第二天就早早地起了床。


  不論如何，此刻依然還是慵懶的夏日假期。換句話說，在愛理休息、主要負責公館的女僕凱莉又是個大懶鬼的狀況下，現在這種時間根本不可能會有人起床。畢竟，如果看時間的話，眼下應該才剛剛四點。


  但是，如果尤利亞的猜想成立的話，恐怕……


  「尤、尤利亞！你怎麼起來了……？」


  果不其然。


  穿著女僕裝的愛理正像往常一樣地清掃著一樓大廳。由於旋轉樓梯會有腳步聲的緣故，她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尤利亞。


  「我想應該是這邊要先提問吧？愛理……你不是說好要好好歇著的嗎？」


  她顯得有些沉默。


  「誒，那個……外面的花園好像需要打理了呢~那個，呃……尤利亞，你先回去換一下衣服好不好？待會兒我們去庭院清理一下雜草吧……」


  她拄著掃帚，臉微微低了下去。


  毫無疑問，看樣子她是想要和自己再一次談談話。


  不過明明在她的房間里就可以了的……這樣看來，或許清理雜草並不算是個借口。


  ————


  這些雜草真的可以算作是夏天的見證。僅僅放置了幾天而已，這些草就借著白天那氣勢頗為壯烈的陽光，毫不見停地瘋長。好在外面的氣溫格外怡人，拔草本身其實也算不上有多累。


  畢竟，主要的事項還是談話。


  「其實沒有特別嚴重的，真的……雖然開始的時候的確是受到了震動，不過畢竟已經過了幾天，已經能從那種狀態中走出來了。之前露出那麼丟臉的狀態，真是抱歉吶，尤利亞。」


  「……真的？」


  面對尤利亞的質疑，愛理慌慌張張地補充道：

  「真、真的！不可能在這時說謊吧？畢竟已經過去幾天了，再怎麼說也——」


  「——我想，我是愛理的好朋友，對吧？」


  「！」


  她停下了慌慌張張的爭辯，雙眼再度聚焦到尤利亞的身上。當然，由於手電筒只對著地面的緣故，實際上尤利亞幾乎分辨不清她的動作。


  「……那個，我們先不要拔草了吧？」


  「想不到愛理竟然會說出這種話呢……噗。」


  「唔~~！」


  她稍微發出了不滿的聲音，不過卻並沒有什麼反應。兩人默契地在公館門口的階梯上坐下，雖然手裡還殘留著青草和泥土的味道，但兩人並不在意。


  「說實話……剛才尤利亞你的那句話稍微有點讓我……」


  「可是我沒有說錯吧？」


  「……當然啦。」


  熄掉手電筒之後，愛理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柔弱。她在尤利亞的身邊輕聲低語著，一切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兩人一起在愛理的回憶之地約定成為好友的晚上。


  只不過，和那時最大的不同是，愛理現在已經是孤身一人了。


  「沒錯……沒有錯呢。的確不該對尤利亞說謊……」


  她頓了頓。


  「那個……吶，除了大小姐之外，尤利亞你，現在就是我關係最親密的人了噢？」


  「……雖然有些厚臉皮，不過我想，應該是這樣的。」


  又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愛理才輕聲說道：


  「尤利亞你猜對了呢。不管怎麼說，現在也只是過了幾天而已……我還是很難把奶奶忘掉。在歐洲的那一個月……過得實在是太開心了，甚至開心到現在看來像是幻覺一樣。可是，我想……畢竟不能這樣一直任性下去。不論是對大小姐，還是對公館的大家，都不是個好想法呢。所以……現在我也稍微恢復了一些，至少做做家務什麼的……」


  尤利亞嘆了口氣。


  愛理實在是個溫柔到無可救藥的女孩子。但或許也正是因為她實在是太過溫柔，導致了她有些時候會過分忽視自己的需求。


  失去自己在世上唯一的親人……真的是能這麼快就恢復過來的創傷嗎。


  雖然在愛理的身邊有公館的大家陪伴，但陪伴畢竟不是特效藥。


  「真的不是個好想法嗎？愛理，這樣想的話，就稍微有些自私了哦？」


  「自私……？」


  「大家真的沒有那麼需要愛理的。雖然如果你能恢復過來的話，大家大概會更開心……不過我想哪怕是只知道好吃懶做的那幾位，也不會在知道你還有這種心事的狀態下還強行要求你做家事呢。單方面地認為大家都無比需要愛理，這樣是不是太自私了呢？雖然這種話不太好聽……但是大家即便在公館里多來了一個琉璃的狀況下，還是安穩地過了一個月。這種經歷之前不是也有過嗎？我想……愛理你沒有必要用這種理由來勉強自己的。」


  「尤利亞……」


  「而且現在我剛好可以磨鍊我的廚藝嘛。如果我說我去做菜的話，想必凱莉小姐會格外開心呢。吶，真的沒事的，愛理就乾脆等到暑假結束再重新做女僕如何？在那之前就安安心心地接受被服侍的生活吧？」


  「可是……！只有我那麼做的話——」


  「我剛才也說過了，大家不會介意的。這一點愛理你也知道吧？」


  「……」


  「沒事的啦。只是稍微休息一下，就用這些時間來緩和一下上個月的疲勞如何呢？而且……我想我還有別的話要對你說。只是……如果可以等到你能完全恢復的時候再說，就更好了。」


  「話？」


  愛理把頭偏向了尤利亞這邊。儘管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似乎她對這句話產生了興趣。


  「……現在說出來的話稍微有些犯規呢。不過……我想還是說實話比較好，是……是奶奶最後的話。」


  「什！」


  愛理突然緊緊地抓住了尤利亞的胳膊。


  「是……是真的嗎！奶奶、奶奶她？！可是怎麼會——」


  「——我不否認事情的真實性，不過……愛理，這副樣子可是完全把你的心情暴露出來了噢？好了啦，現在還很早……回去再休息一下怎麼樣？暑假結束之前，就不要再去想家務的事情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