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噩耗陡至
尤利亞從離開病房的那個時候開始，其實就已經隱隱約約地意識到了這件事情早晚會發生。
只是，尤利亞沒能想到會這麼快。
雖然直到現在，尤利亞的腦袋裡還是裝滿了各種各樣的思緒，但現在這些已經不重要了。至少，在現在這個時間點上。
「尤利亞……尤利亞！」
愛理並沒有哭出來。但是，與其看到她這種凄慘的樣子，尤利亞反倒希望她能痛痛快快地哭出來。
或許對尤利亞來說還是有著一定的心理準備，但愛理從頭到尾都被蒙在鼓裡。事到如今，奶奶和自己的簡短談話彷彿仍然在尤利亞的耳邊響起。
沒錯，在剛才，打算坐下來吃飯的尤利亞才剛剛拉出椅子，就被一聲宛若霹靂般的開門聲嚇得差點弄翻手裡的餐碟。
但在看到愛理的那張臉時，尤利亞幾乎立刻就反應了過來，急急忙忙地跑過去扶住她。
儘管不可避免地存在著一些身體上的接觸，但愛理卻根本無心在乎這些。她的眼神空虛，雙腿隱隱發抖，看得出來，為了回到這裡，她已經盡了全力。
「尤利亞……？」
失去焦距的眸子只是獃獃地望著尤利亞所在的前方。
「愛理，冷靜，慢慢說。」
「奶奶……是奶奶……」
好不容易她才望向尤利亞。那雙美麗的夜黑色眼眸此刻卻全無平日里的精神。
彷彿像是找到了依靠一般，她的身體猛地失去力量。眼看著她就要摔到地板上來，尤利亞急忙抱住了她。
但看她的樣子，或許此刻貿然驚動她並不是什麼好主意。
因而，索性，尤利亞也和她一起坐在了地板上。
————
過了好一會兒，愛理才艱難地開口說道：
「我、我去了醫院……但她們說，奶奶、奶奶昨天晚上就……」
「……」
「這所醫院完全是普通的平民醫院，醫護人員也沒有任何和我家或是大小姐那邊有過利益衝突的……這些我都事先調查過。她們……沒有理由騙我。」
儘管坐在地上的愛理背靠著房門，但尤利亞總是覺得她像是隨時都會倒下似的。保險起見，尤利亞坐到了愛理的身邊來。
「奶奶……哪裡都不在……她、她們說，奶奶生前瞞著我立下了遺囑……說不要讓我知道有關任何她的遺、遺體的消息……」
而尤利亞只是默默地聽著她漸漸混雜起哽咽的傾訴，輕輕地握緊了她的右手。
「奶奶怕我傷心，我明白……我、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早晚會有這麼一天，可、可是……！咕、咕嗚嗚嗚…………」
愛理終於哭了出來。
「尤利亞，我、我該怎麼辦……？我沒能送奶奶最後一程……！嗚嗚嗚嗚……」
如果尤利亞能掌握更加有效的安慰方式，或許也就不用坐在她的身邊聽她痛哭失聲了。此時此刻，尤利亞所能做的，只有靜靜地分享她的痛苦，難過的事情如果有兩個人一起消化的話，就會化解得快得多。
閉上眼睛的尤利亞，腦海中仍然回蕩著奶奶最後的話。
「請你……給她幸福。」
奶奶這麼說。
尤利亞忍不住再度緊緊握住她的手。察覺到她開始輕輕地回握過來，尤利亞睜開了眼睛。
「尤利亞……」
儘管哭聲持續了好一會兒，但堅強的她還是帶著滿臉的狼狽淚痕，乞求般地望著尤利亞。看起來她是想要努力止住抽泣。
「能、嘶——能抱住我嗎？我——」
愛理的後半句並沒來得及說完。
因為尤利亞總覺得，如果再讓這樣的她說話的話，實在是有些過分無情。事實上，哭得像個孩子的她也格外能引起尤利亞的保護欲。
儘管是出於這種不幸的原因，但尤利亞還是在此刻緊緊地摟住了愛理。他發誓，此時的他對愛理連一絲一毫的qing欲都沒有。
儘管，他甚至可以感受到愛理劇烈起伏著的心臟。
「……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尤利亞一手抱住此刻感覺格外纖細的愛理，另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著她那早已脫離髮髻的散亂長發。
「尤利亞……嗚嗚……」
雖然她又哭了起來，但在察覺到自己背後愛理的雙手時，尤利亞還是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眼下自己所做的事情，真的是好朋友該做的事嗎。
在愛理並不知情的地方，尤利亞心亂如麻。
沒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一切……
……
哭累了的愛理逐漸睡著了。但她卻還在死死地摟著尤利亞。迫於無奈，或許也出於一部分的私心，尤利亞沒有放開她。
這段時間真的是辛苦她了。持續著每天早出晚歸的生活，還要和尤利亞擠在那張單人床上。閑暇時候要輔導尤利亞的語言學，有時忙起來甚至會忘記帶上自己的那份便當。
奶奶……沒想到就這麼去世了。但她留下來的東西卻還沒能隨她一起離開。
也許奶奶年輕的時候，也是一位調皮的女性吧。
只是，現在再想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奶奶是帶著對尤利亞的信任離開的，而這份信任此刻看上去卻無比沉重。
但尤利亞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去背負它。
「尤利亞……」
一瞬間尤利亞還以為是愛理醒了，但隨即，她又發出了輕柔的呼氣聲。落在自己肩膀上的重量沒有改變，看樣子她只是在說夢話而已。
自己現在也在愛理的夢裡嗎……無論如何，尤利亞都希望那個夢裡，自己，愛理和奶奶能一起開心地再交談一次啊。
有些事情放到以後再來後悔，就太晚了。對於愛理來說，去用一人份的心靈去接受唯一的至親在轉眼間離開這個世界的事實或許太過殘酷，但可以的話，尤利亞也希望能稍稍為她分擔一下如此的重擔。
就像蝸牛生來就要背負蝸殼，雄鷹生來就要背負天空一樣，或許真的會有宿命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
尤利亞輕輕地摟緊了愛理纖細的腰肢。
微微發出哼聲的愛理仍然在沉睡，但看上去睡得更安穩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