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華姬的決斷（中）
然而，尤利亞的愜意心態卻並沒能持續太久。
沒過多久，華姬的異常態度甚至讓早餐的氣氛都有些異常。
「小姐，小姐？！那個是餐碟！不能吃的！」
「嗚……？啊，抱歉……」
這是什麼狀況嘛……
華姬從洗漱完畢之後，就變成了這種垂頭喪氣、心不在焉的樣子。
看上去，問題也不是自己這邊啊……
自己只是去叫她起床而已，從頭到尾除了她主動摸了摸自己的手之外，什麼奇怪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由於大家心照不宣的原因，早餐吃得異常迅速。在愛理收拾碗碟的時候，尤利亞就找到了雪華。
「啊，夫君？您有吩咐嗎？」
夫君……
被噎到的尤利亞差點忘記過來的原因。好在，失魂落魄的華姬就坐在她旁邊的位置，尤利亞總歸是反應了過來。
「能陪我去那邊聊聊嗎？」
「如您所願。」
她恭恭敬敬地委身行禮，接著跟在尤利亞的身後。兩人暫時走到了大門口附近，
儘管到目前為止，雪華小姐過分順從的態度實在是讓尤利亞很不適應……但至少因為這個原因，向她打聽問題會變得格外方便。
「嗯……其實小姐從前幾天開始就有點鬱鬱寡歡了，只是今天早上比較嚴重而已。是夫君的話，應該會知道小姐的苦惱吧。」
她顯然也很為華姬擔心，微微地垂下了頭。
如果說是從幾天前就開始的話……冷靜下來一想，的確問題十分明顯。
「難道是因為華姬她要升學的關係？」
「不愧是夫君……沒有錯。小姐最近很是苦惱的樣子，但是……她總是什麼都不願意告訴我。夫君……能請您去勸勸她嗎？這樣下去，小姐的升學考試一定會受影響的……」
「誒？那當然沒關係……我也是這麼想的。只是，難道說你今天早上讓我去喊她起床的原因就是這個？」
「……？抱歉？妾身並沒有那麼做……即便是知道這種時候需要夫君的幫助，妾身也不會去主動要求您做這種事情的……」
雖然尤利亞很想對她說即便那麼要求也沒關係，不過這樣的話恐怕話題就永遠沒辦法完結了。在尤利亞說出凱莉先前的舉動后，雪華小姐看上去微微有些發愣。
「……抱歉，妾身不記得去找過凱莉小姐。難道是……？唔……」
難道是，凱莉是故意的嗎。
尤利亞很清楚她沒有說出的話。的確，凱莉雖然在表面上顯得大大咧咧，但實則有著比誰都纖細的內心。恐怕，她今天早上撒謊讓尤利亞去叫醒華姬，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既然如此……那尤利亞就非得這樣做不可了。好在最近尤利亞在二年級的課程上花費了很多精力，想來一年級的課程應該也不會有太大問題。因而……雖然這種時候原本是應該把時間全部用在複習上的，但眼下既然碰到這種問題，那尤利亞也就非得把它解決不可了。
————
華姬倒是很乾脆地同意了尤利亞想和她談談的請求。她直接領著尤利亞來到她的房間，現在的她雖然看上去已經恢復了一些，但這根本無濟於事。
「剛才你好像顯得十分心不在焉，沒事吧？如果有什麼想要說的東西的話，對我說出來也沒關係，我不會告訴其他人的，哪怕千夜大小姐也一樣。」
「唉……是雪華讓你來的？」
「雖然她的確是讓我過來，不過即便沒有和她談話，我也會主動過來的。吶，沒關係的，和我談談好不好？」
「……」
早上喚醒她時的可愛模樣現在已經蕩然無存，她哀傷地垂下柳眉，貝齒輕咬下唇。
「我……抱歉，雖然早就已經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可是，我馬上就要進行升學考試了。」
「是的。」
「尤利亞你也知道……因為家庭原因，我到現在都還沒能下定決心。不過這一點並不是重要的……我想，無論我做出什麼選擇，到時候也會迫不得已地離開這裡吧。」
她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寫字桌的桌面，哀愁之情甚至漫溢到了尤利亞這邊來。
「說實話……開始的時候我並不覺得這裡會有多好，不過實際搬過來之後，發現大家都是很熱情的人……就連原本覺得高不可攀的學園長大人也會露出那種樣子……住在這裡的這些天，雖然都只是日常生活中的小事，但卻遠遠要比之前的那座只有我和雪華的宅子快樂。快樂得多呢。」
沒錯——這座公館就是有著如此神奇，且潛移默化的包容力。而一旦察覺到自己將要離開這裡的事實，也就會覺得分外哀傷。
「在這裡我還有好多想做的事沒能去做……我想過直升，但是大學部並不在初高中部的校區，如果那樣的話，繼續住在這裡也的確有些不切實際。」
「那……」
「的確，是沒辦法的事情……無論我去哪裡，做什麼，都沒辦法再回到這座公館，再和溫柔的大家一起度過日常時光……這讓我很難受。」
人生總是會伴隨著離別，這一點尤利亞格外清楚。甚至，有更多的人是在一段又一段關係之中匍匐前進，連為自己的舊友道上一句珍重都做不到。
但……
這裡是黃昏公館。
在這裡的生活，是曾經的尤利亞連做夢都不敢奢求的。
原本作為她的友人的立場，在此時尤利亞是應該安慰她，而非給她這種宛若空頭支票般的期許。
原本尤利亞應該讓她在心痛中意識到長痛不如短痛的。
但尤利亞卻沒辦法這麼說。
「吶……尤利亞，要離開大家……離開公館……甚至是離開尤利亞你，都讓我覺得好不甘心……」
華姬露出尤利亞前所未見的脆弱姿態，輕聲細語地訴說著。
是的……尤利亞原本是應該對她道聲珍重，不讓她有更多不現實的期待……
「沒關係的，就算離開了公館，也不是見不到大家了呀。不要忘記了，在這裡生活的大家，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呢。就算你哪天想我們的話，隨時都可以來看我們的，我們可以來看你，我想大小姐她們都不會有什麼意見。」
「……！」
但尤利亞就是無法容忍她會因為自己的話而逐漸認識到現實的殘忍。
反正……總歸會有方法的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