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被血淚浸濕的少女心（上）

  由於眼下這個鴉雀無聲的死寂現場，尤利亞可以很清楚地聽到菲莉艾娜那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嗓音。


  「在那邊……學園長大人……和奈亞大人。」


  「那邊是吧。謝——」


  「啊……」


  向這邊轉過頭來的菲莉艾娜，和尤利亞直接對上了眼神。


  「！！！」


  她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接著轉身就跑。


  「菲莉艾娜小姐！」


  尤利亞立刻站了起來。


  「維莉安學園長，稍微讓一下，我要出去追她。」


  「那個，我們剛剛說過的事情——」


  「可以。好啦，快一點！」


  「咦？！」


  張大嘴巴的維莉安，獃獃地起身讓開位置。


  「我們苦苦地求了那麼久……都沒有用……結果……只是因為菲莉艾娜出現，就隨口答應了……」


  一旁的奈亞也悵然若失地玩弄著手指。


  「就這麼要到了……明明很開心……但是為什麼……這麼煩躁呢……」


  而一旁的凱莉也站了起來。蛋糕早已吃完，她望著尤利亞奔出去的背影嘆了口氣。


  「明明說好一起逛的……」


  當然，這些話尤利亞並沒能聽到。在維莉安起身的時候，他就毫不猶豫地離開餐桌。被留在原地的三人只能看見他儘力地避開看熱鬧的大小姐們，順著菲莉艾娜逃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


  「呼……呼……就是……這裡吧……」


  眼前是一條死路。


  幸好，尤利亞在體力耗盡之前，把菲莉艾娜逼進了一條狹窄的通道里。


  這裡是看上去沒什麼人使用的實驗室樓層。一直跟著跑上來的尤利亞累得氣喘吁吁，好在這裡唯一的出入口就是尤利亞所站的樓梯口，菲莉艾娜已經沒有可能再逃下去了。


  等待呼吸平靜之後，尤利亞緩緩走向菲莉艾娜跑過去的右邊教室。


  打開門——


  一股撲鼻的藥味迎面而來。


  室內擺著幾張長桌，桌上放著各式各樣的燒杯，不明液體和一些用外文書寫的小冊子。這裡根本沒有能躲藏的地方，毫無疑問。


  菲莉艾娜，就待在教室後方的角落裡，她瞪大雙眼，緊緊地貼著牆角。看著尤利亞一步步靠近，她的動作也明顯有些慌亂起來。


  「不、不要再往前走了！」


  終於，像是撕破了長期以來的忍耐似的，她閉上眼大喊出聲。


  尤利亞的內心像是被這句話猛地攥住。


  「菲莉艾娜……」


  「不要叫我的名字！！」


  緊緊靠著牆角的她，目光里流露出尤利亞所陌生的不信任和恐懼感。


  「那個，我是來……」


  「出去！」


  她固執地拒絕著尤利亞的任何辯解。


  或許是她不要聽。


  也或許是她不敢聽。


  「我不會再相信你的一字一句了，尤利亞！」


  她扭曲著面頰，伸出手直直地指著尤利亞的腦袋。


  「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再相信了！騙我很開心嗎？！對男人恐懼這種事，你是早就知道的吧！」


  「………………嗯。」


  儘管尤利亞明知道這裡不該說出實情，但他已經不想再對眼前這名被自己傷害到的少女說謊了。


  望著眼前對待自己猶若對待洪水猛獸般的菲莉艾娜，尤利亞十分難受。


  然而他不得不站在這裡，努力剋制著轉身逃走的衝動。


  因為這絕對不是可以不顧事態，任由膽怯心滋長的時刻。


  尤利亞有種直覺，如果在這時還不能打消她的心防，那麼恐怕在回到公館后，可能就要花上數月甚至數年的時間來重新修補好她的創傷。


  所以，自己現在絕對不可以逃避。


  儘管面對著悲痛號泣著的菲莉艾娜。


  「果然……！你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明明知道……那種事……還……還……」


  「等一下！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欺騙你的！」


  「我不信！」


  「請你相信我！如果知道隱瞞下去會導致這種結果，我一定會說出實情的！」


  「我不信！出去！現在就走！離開這裡！」


  但他紋絲未動。


  不僅如此，尤利亞還主動地向菲莉艾娜接近過來。


  這間實驗室的後排，兩張長桌間僅留有一條通道。而用作試驗的桌子也太高——也就是說，菲莉艾娜很難再從尤利亞的面前逃走了。


  「我說了，不許過來！你沒有聽到嗎！你……！」


  沒有理會，或者說是不能理會她的威嚇，尤利亞已經走到了最後一排的桌前。


  儘管顫抖著的風紀委員長離尤利亞僅有數米之遙，但尤利亞卻感覺兩人之間似乎已經相隔了一整條銀河的距離。


  「如果你不相信我……那也沒關係……」


  「你不要靠近！我說了！你不要再過來了！」


  她驚慌地尖叫著。


  尤利亞從未見過如此狼狽的菲莉艾娜。而他自己也很清楚，在有著男性恐懼症的菲莉艾娜面前，這麼靠近無疑是在狠狠地逼迫她。


  事已至此，尤利亞也不打算後退了。


  他伸手取下髮飾，接著當著菲莉艾娜的面，把假髮取了下來。


  「……！」


  「菲莉艾娜……對不起。我……」


  「不要再過來了！不許再靠近我！！！」


  啪。


  外文小冊子被她狠狠地摔了過來。臉頰一陣疼痛，但這其實還好。


  尤利亞想。


  比起這種不痛不癢的無機物，尤利亞寧願被她狠狠地扇一巴掌。


  「就、就算這樣你也不打算後退嗎？！尤利亞！我警告你！」


  「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只是……只是希望你可以不要再露出那種表情……我……我沒有惡意……」


  「男人……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我受夠了！如果再這樣的話，就別怪我做出粗暴的事情了！」


  她用雙手捧起旁邊桌子上的燒杯，那裡面有著透明的不明液體。因為她的手在激烈地發著抖，倘若單手拿起恐怕會相當容易灑出來吧。


  「如果你不想被毀容，就現在立刻離開！！離開我！不要再來試圖接近我！！」


  「………………」


  「很、很好，就這樣……乖乖離——」


  「——我做不到。」


  「你！！」


  不僅沒有理會菲莉艾娜的警告，尤利亞甚至還向前走了兩大步。


  兩人之間已經縮短到僅僅兩張椅子的距離，尤利亞可以清晰地看見菲莉艾娜的眼眶裡，有眼淚在打轉。


  很明顯，是由於驚恐所致。


  但此時尤利亞也已經顧不得那些了。在這一刻，他做好了心理準備。


  「離開！我再說最後一遍！離開！立刻離開！」


  「我不要！」


  砰——


  有什麼堅硬的物體，在自己的額前應聲碎裂。那裡面的液體毫無保留地潑灑出來。


  濕漉漉的視線前方，尤利亞看到了——


  菲莉艾娜驚慌地張大嘴巴，但卻只是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一直在她眼眶裡翻滾著的淚水也終於湧出，沿著高挺的鼻樑流出兩條小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