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陸沉
小小的車廂兩個人重新相見，相對無言，但也不要亂動。吳越皺了皺眉頭，看著眼前的古木靈，著實有些不習慣，隱約記得那是個很有心機的小姑娘，如今實在是模糊。
大貂絨無聲掉落，古木靈只穿了一件薄衫，露出令人血脈憤張的曲線，但古木靈的雙眼卻始終如清水，平靜的看著眼前的男子。吳越這才對這個女子又多了一些印象，身材挺好的，小小年紀的時候就有一個傲人的身材。
「許久沒見。」古木靈伸出兩隻手，纖纖玉手。給兩人各倒了一杯茶，然後自己慢慢端起一杯，慢慢的啜了一口。純凈的茶水碰上朱唇，小小的動作自有一番誘惑。
吳越卻好像全然不知，端起了另一杯茶，慢慢的晃悠著，淡淡說道：「的確是好久不見，沒想到你還能認出來我。」
很多年，三個世界，吳越變換了很多模樣，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又是在用著誰的相貌。不過今天看夔虎兒和古木靈的反應，還是有著一些越子青的模樣的。
「有些人看一眼你就不會忘記。」古木靈淡淡說道。
吳越突然笑了，道：「你似乎不怕我殺了你？」
古木靈放下茶杯，伸了個懶腰，自然別有著一番風情。
「你為什麼要殺我？為了夔虎兒那個小丫頭嗎？那你也應該去殺了陳稷山。我記得你們不是還有大仇嗎？至於我，只是一個苦命的女子，你你殺不殺又能怎麼樣？」
「其實我殺人的時候，通常沒有那麼多話的。這些年死在我手裡的，沒有一百萬，也有個八九十萬。」吳越露出了自己雪白的牙齒，古木靈莫名覺得有些亮得刺眼。
吳越搖了搖頭，道：「所以也不多你這一個。」
古木靈愣了一下，卻不知道是因為哪個原因，或者兩者都有。
吳越的笑突然凝固在臉上，疼，一個疼從靈魂里傳開。失去，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麼東西。
——
新棋盤山脈，主峰大將山，客廳裡面坐滿了人。若是有眼力的人在這裡恐怕要嚇一大跳，裡面哪一個不是聲名赫赫之人？甚至還有名聲最響的陳稷山。不過從這些人的臉色看來，每個人的臉都有些沉重。
新棋盤山脈被一層光幕覆蓋著，隱隱能看到上面的符文，襯得整個棋盤山脈都有些虛幻。三千大衍門弟子皆是盤膝坐下，周身散發著各樣的光芒。
「老祖，那女子的魂魄果然與眾不同，萬靈棋盤已經完美無缺。」孟於清闖了進來，恭聲說道。
裡面的人都鬆了口氣。
一個老人先開口笑道：「三位前輩這下不用擔心了吧，雖然用了積攢數千年的資源，但門派長久才是正理。何況有我等在此，恐怕就是真神仙，來了也討不了好。」
「陳宗主大恩大德，大衍門絕不忘。」三位老祖卻是對旁邊冷漠至極的陳稷山齊齊作揖說道。
陳稷山只是嗯了一聲，連禮都沒還、三位老祖也不以為意，連聲說多謝，才慢慢起身。
「哈哈，這女子，天底下不還多的事。更何況連親都沒成，陳宗主莫要介意。若不然，我們中州大陸，你隨便挑一個，不，挑一堆。」
這個人說完，在場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只有陳稷山，一點都沒笑，和別人想的不同，他板著臉的原因是一股心悸的原因，彷彿有個人即將到來，他來，便是血海滔天。不過這麼多年也算是身經百戰，陳稷山壓下這份感覺，慢慢的調息起來。
其餘人見狀也不再說話，畢竟陳稷山的修為在那擺著呢，氣氛也就有些開始沉默。
驀然，大祖手裡的一枚枚珠子碎開。三位大衍門老祖臉色齊齊一變。
「啊！」一個聲音炸起，山崩地裂！
吳越披頭散髮，雙眼流出無盡的血淚，手緊緊地抓著。紫色光芒綻放，他，看到了！
那個白衣女子的魂魄，一點點碎開，融進這整個山脈！三百年未見，三百年苦心，原來不如不見。
時光在他眼裡倒流，他看到了.……
「都是因我而起啊！」吳越怒吼著，凄厲著。百年的殺氣全部爆發，驚天動地。
「我不該來，不該來。若是我不來，就不會這樣，就不會這樣！大衍門不會被滅門，而你也不會死……」吳越喃喃說道。身後柳條瘋長，黑色、紅色的柳條到處瀰漫。輕鬆的殺了進去，新棋盤山脈的護山大陣毫無作用，眨眼便有數百人死亡。
「這到底是什麼修為！」屋裡的人都愣了，然後泛起了一股絕望。
「大衍門，你們究竟得罪了什麼人！老夫告辭了！」幾個人這樣說道，連禮節都懶得做，直接就要走，但剛出門外，就停在了當場。
「你們誰也別想走。」充滿寒意的聲音，彷彿從九幽而來。一個男子全身都是鮮血，身後全是柳條。
「這位道友……」這個人的話還沒說完，吳越就把他撕裂了。隨著吳越的目光，眾人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
這根本不是人！
「你是越子青！」陳稷山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越子青是誰？」有人忙問道。
三位老祖一臉的慘然，原來仇已經早早結下。這樣的仇恨，怎麼能夠消除，這個人的修為又到了什麼地步？
吳越的意識開始模糊，眼裡的紫色更加的濃郁，摻著一些血色.……
你是火焰我是芯，一隻飛蛾撲來，你奮力的燃燒，飛蛾被火焰吞沒，芯也燒完了燈油。這是第一世，你我不得長存。
你是飛鳥我是魚，無盡的波濤和浪花，你我相望，卻無法相見，水和天空不能相容。這是第二世，你我不得擁抱。
我是飛雪你是人，柴門隆冬多寒冷，你握緊了一片雪花，手凍僵了，你飛快的丟掉，裹緊了被子。這是第三世，你我不得歡喜。
……
「第三百八十次失敗.……」一個聲音響起，傳遍整個元古界。
北邙大陸一塊塊的碎開，不管是什麼修為，不管是生機還是死物，全都真正的泯滅，彷彿有一雙無形的手，捏碎了整個北邙大陸。
北氓，陸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