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自負便自負吧
莊氏提著鍋,想了想,堅持道:“就是路途遙遠才必須帶。”
邊說,她還邊陸續往包裹裏丟了塊鐵勺、兩個碗,一盒鹽什麽的:“雖說重是重了些,但你有馬不是。而且呀,這出門在外的,光有銀子是不頂用的,我聽說西南那一帶盡是深山老林,這要萬一你們過去錯過了投宿的地方,荒郊野嶺的你們是不是要吃飯?”
說的好像很有道理,小妲反駁不了。
於是,待到天黑,小妲便帶著莊氏給她準備好的,占了大半個馬背的大包裹,與她和謝思鈺揮手告別後,悄悄繞過雁洲軍營朝西南方向追去。
另一邊,軍營裏。
營帳裏,謝七郎還在昏睡,也不知道他昏睡中夢到了什麽,眉頭一直緊鎖著,臉色也有些難看。
而此刻,夢中的謝七郎看著身上穿著的一身喜紅,莫名的有些抗拒,皺著眉頭正想脫掉,就見個士兵跑過來,朝他喊道:“主帥,吉時快到了,該去迎新娘了。”
主帥?
主帥不是他大哥麽,這小兵怎麽喊他主帥?
還有,什麽新娘?
謝七郎有些不解,等回過神來,定眼望去,才發現周圍都掛滿了紅綢,而不遠處還傳來喜慶的吹打聲,但府中氣氛卻又有些鬱沉,不像是在辦喜事的。
“主帥,花轎已到門口。”
又一名小兵跑來催促,謝七郎還來不及驚詫完周圍一切,就發現自己已經不自覺的快步跟著士兵來到門口。
一路上,平日裏熱鬧的謝家老宅,未見幾人。
老宅門口,現下站滿了人,然而謝七郎掃了一圈,竟發現周圍的人中,一個他熟識的都沒有。
不是他成親麽,怎的家裏人都沒出來?
不對,祖母他們如今遠在皇城才是,那大哥和修遠,還有天揚他們怎麽也沒見一個在的?
“七郎,吉時快到了,快踢轎門把新娘迎出來啊。”
“對對對,新郎官快別站著了,快踢轎門了。”
周圍寂靜的人群中,突然有人想帶動鬱沉的氣氛般起哄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大,吵得謝七郎莫名的頭痛欲裂。
隨著那些聲音,他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場所有人,意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驚喜得剛想喊聲“嬌嬌兒”,身體卻不受他控製地朝著門口停放的喜轎走去。
他不想踢什麽轎門,不想迎什麽新娘的,可身體就算不受他控製的做了。
然而做完了之後,他偷偷地看向人群中的那抹倩影,等看到她消瘦蒼白的小臉,此刻淚眼婆娑,單薄的身子搖搖欲墜的晃了一下時,他的心口就疼得像有人在用一把鋒利無比的刀在攪一樣。
他想過去扶住她,擁她入懷,可雙腳像是有萬斤重,半步都邁不開。
可她現在有多傷心難過,他就比她百倍千倍的還要痛苦。
而他迎出來的新娘子似乎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一樣,反手扶住了他。也是在那一瞬間,他紅著眼在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後,再也忍不住,捂著胸口吐出了一口血。
疼,心疼得他想殺了自己。
這一定是在做夢,不然自己怎麽可能如此傷嬌嬌兒?
可這份疼痛太過真實,真實得讓謝七郎更加分不清眼前的一切到底是不是夢境了。
可若是真實的,他怎會這樣殘忍,怎會舍得辜負他的嬌嬌兒,讓他看到他娶別人的一幕,又讓她獨自那般傷心的離開?
夢,這肯定是個夢。
他肯定是被困在這夢中了。
“既然放不下,作何還要這樣讓她傷心?”
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謝七郎抬頭,驚訝地看到自己扯下蓋頭的新娘不是別人,竟然是屠蓁蓁。
看到屠蓁蓁,謝七郎驚愕住了。
他這是做的什麽亂七八糟的夢。
然而,屠蓁蓁的話落下後,周圍都變得靜悄悄的,似乎方才的熱鬧喧囂都是排練出來的一樣,而謝七郎口中卻苦澀的說:“她太倔,不這樣,她又哪裏會死心離開。我既然給不了她安穩,與其讓她跟著我為我擔驚受怕,不若就讓她恨我吧!”
“謝七郎,你還是太自負了。”
自以為是的給人安排好一切,可他都不曾問一問,人家是願意安穩,還是寧願陪他顛沛。
傻子,都是一幫傻子啊!
他是,她也是,他們所有人都是。
屠蓁蓁神色淡漠地望著他,隨即提著蓋頭,背影孤寂地自行入了謝府。
望著屠蓁蓁轉身入府的身影,謝七郎麵容苦澀,眼中閃著破碎的光,低喃著:“自負便自負吧,我隻要她安好的活著。”
一生安好的活著。
周圍的畫麵逐漸遠去,謝七郎踉蹌跟著入府的身影也漸漸模糊,門口的人群相繼散去,自始至終,那座莊嚴肅穆的府宅裏,都未曾傳出一聲:一拜天地!
營帳裏,謝七郎掙紮著從夢中驚醒,醒來正好對上在直勾勾盯著他瞧的屠蓁蓁,嚇得他後背一陣悚然,還以為自己還被困在夢裏。
“謝七郎,你這是夢到什麽了,看到我跟看到鬼一樣。”
“比你是鬼還可怕。”謝七郎腦門青筋突突突的,他閉目深吸了一口氣,內心還有些不安地問:“你怎麽在這裏?”
一聽他醒來就這麽問,屠蓁蓁心裏一下挺不是滋味的,跳腳道:“你以為我想啊,要不是他們說我是你目前的解藥,離了我你小命難保,你以為我稀罕待你這兒招人非議啊!”
都說她搶了那醜丫頭的謝七郎,一個個的也不看看謝七郎是不是先與她認識的,真的很過分!
“解藥?你對我下毒了?”謝七郎抓到了個重點。
屠蓁蓁差點被他這重點氣出一口老血來,怒吼道:“謝七郎,你少汙蔑我,我屠蓁蓁雖是女子,但行的也是將門之風,頂天立地,就算我曾經對你有過非分之想,但那也不可能害你,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
越吼越生氣,屠蓁蓁似乎是真被氣到了,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後,直接轉身就走了。
謝七郎想叫住她再問問,可人家現在根本不想搭理他。
不過想起她剛才的話,謝七郎心底存疑,想弄清是怎麽回事,便直接翻身下床。哪知雙腳剛著地,一股頭重腳輕的眩暈感襲來,晃得他差點沒站穩。
到底怎麽回事?
他的身體已經弱到這等地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