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咱們來談一個交易吧
但也隨著銀鈴的響起,謝七郎眼前的殿宇高樓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方寂靜無波的露天死潭,潭中還停放著一艘小船,船上坐著一對男女,女的是方才的紅果兒,男的不是別人,正是謝七郎此行要找的太子顏樘。
看到太子真的也在這裏,謝七郎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激動。
他就說麽,顏樘不可能是個短命的。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小船離他這邊太遠,還是船上她們也弄了障眼法,那邊的顏樘似乎一點也看不見他這邊。
就在謝七郎一直盯著那邊看時,他麵上的那絲鬆動,被紅牆上的白衣女看到,白衣女眼底頓時笑意更深了。
“看來我猜得沒錯,你果然認識他。”
從方才他聽到“阿顏”二字時的神情,她就起疑了。
溫熱的吐息在耳邊響起,謝七郎頓感一陣惡寒,但這回他早就猜到這女子能像外麵那婆子一樣,可以不動聲色地來到別人身後。所以在女子一靠近時,他便屏住呼吸,一個側移,像在邊關時掐拿牲口一樣,一把掐在白衣女的脖子上。
“你……”
白衣女似乎沒想到他看著風度翩翩的一小公子,出手竟絲毫憐香惜玉也沒有,當即臉色難看得變了又變。
“你什麽你!”謝七郎滿臉嫌惡,暴露本性地狠狠斥道:“老子家裏可是有小姑娘的,別動不動就往老子身上亂靠,你不嫌煩老子還嫌髒呢!”
看著毫不手軟掐著自己脖子的男子,白衣女麵上盡是寒霜,雖有些惱怒,卻不慌不忙道:“你真以為擒拿住我,就能走出這裏?”
謝七郎冷嗤一聲,不屑道:“擒住不能,那就殺了!”
他就不信,將著女人殺了,那些藏在暗處還能不出來?
果然,他話音一落,那堵紅牆後,便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移動石門的聲音。如他被推進來時一樣,紅牆上的門再次出現,有人慢慢從後麵走了出來。而來人也不是旁人,正是在穀雨鎮上給他指路的那老頭。
老頭已經換了一身裝扮,杵著根拐杖,進來後先是掃了死潭那邊一眼,才看向被謝七郎掐住的白衣女,半點擔憂之色也沒有,反而不慌不忙道:“年輕人,想死得好看些,我勸你現在放開她還來得及。”
看到這老頭,謝七郎有些意外,眉頭蹙起問道:“你是故意引我來此的?”
老頭也不狡辯,撫著須白算是默認了。
“說吧,如此費盡心思引我過來,有何目的?”出人意料地,謝七郎主動鬆手一把丟開了白衣女。不想鬆開手他才發現,掌心中莫名多出了一條呈暗紅色條狀的血痕。
好吧!他又大意了。
“阿翁,這個人太粗魯了,我不喜歡,我想將他做成燈籠。”白衣女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捂著被掐紅的脖子走到老頭身後,冷冰冰地看著謝七郎,說出的話更是狠毒。
眼底閃露的陰鷙也與外麵的那玩棺材的婆子一模一樣。
然而老頭對白衣女的話卻不以為意,冷斜了她一眼後,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盯著謝七郎,半響才道:“年輕人,我們來談一個交易如何?”
“說說看。”謝七郎看著掌心的血痕,麵上一派從容,似乎一點也不怕中了什麽劇毒。
“老夫知你來自雁洲,到此地是想找人,那人身份還不簡單。”說著,老頭目光轉移向死潭中央,看著船上相處融洽的男女,特別是看著那紅果兒,一臉慈愛:“而老夫的交易也很簡單,老夫隻要你日後,以己之力扶持老夫的孫女。”
嗬,原來是知曉他們身份的。
“交易麽,利益自然是要平等的,說說看,扶持了你孫女,那我能得到什麽好處?”他謝家鎮守一方,權勢地位都有,他倒要看看這看著腦子多多少少有點病的老頭,能給他什麽好處?
“你的命。”
“我的命?”嗬嗬,還真是無恥啊,拿他的命來交易,好處卻全給他們獨占,這老頭哪來的臉說是談?
這他娘的擺明了是威脅好不?!
謝七郎望著他們,冷笑不語。
老頭見他不為所動,眉頭一皺,繼續道:“你中的毒名為子午斷魂,今夜子時若沒有解藥,便會毒發身亡。不過老夫也不逼你,剩下的幾個時辰你可以慢慢考慮。”
“不必了,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也應當知道我雁洲謝家的人,從不參與皇城爭鬥,手也伸不到那麽長。”倘若今日為自己活命,就輕易受人脅製,將自己和這等別有用心之人綁縛在一起,那他以後哪還有臉自稱是謝家子孫?
要大哥知道了,保證先第一個削死他。
聽到這話,那老頭臉色終於陰沉了下來,手中拐棍更是“哢嚓”一聲,斷成了兩截:“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噗,這你就不理解他了,他謝七郎從不喝酒。”
突然,一道輕佻聲在牆上響起,幾人抬手,便看到一個黑衣青年吊兒郎當的坐在上麵。
看到青年,謝七郎心裏總算鬆了口氣,好奇道:“你怎麽也會他們這神出鬼沒的一套了?”
牆上的薑修遠一臉不屑道:“什麽神出鬼沒,不過是些上不了台麵的玩意兒,你還真以為他們是什麽絕色高手啊。這種小把戲,老子當年沒從軍的時候,不知道揭穿過多少。”
說著,他從那紅牆上跳了下來,然後揮劍就是一刀,緊接著謝七郎方才推著似有千斤重的紅牆“哢哢”兩聲,頃刻間倒向義莊的茅屋。
隨著那堵紅牆的倒塌,整個義莊才算顯現了出來。
就連謝七郎方才看到的死潭也消失不見,恢複成了一塊平地,至於潭上的兩人,實際上是坐在一口棺材裏。
而棺材的四周還繃著幾條紅綾,正好與那堵紅牆相連著,現在紅牆倒了,那些紅綾自然也就斷了。
“開眼了吧。”見謝七郎挺感興趣,薑修遠大步走到他身邊,解釋道:“這叫千重幻,也算奇門遁甲中的一個陣法,至於你方才進來見到的那些東西,不過是吸食到了能致幻的迷藥,如果連續看到了不同景象,那引導你幻化景象的,應該就是那女人手上的鈴鐺了。”
說著,薑修遠看向滿目陰鷙的老頭和白衣女,未了還補上一句:“看到那老東西腳下的木棍沒,草木灰做的,三歲小孩都能捏斷,同樣是江湖術士嚇唬人的小把戲。”
“原來如此。”謝七郎聽得挺津津有味的,雖然他有個諢號叫小霸王,但還真是第一次見識到這種邪門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