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狗東西睡都睡了
謝七郎也隻是隨口一問,看她搖頭也並沒在意,小心扒著盆中冒煙的炭木,輕聲說道:“不記得算了,那要不你以後就跟著我姓吧!姓謝,謝嬌嬌,還別說,這名字還挺好聽的。”
聽到這話,顏皎月腦子又不夠用了。
將他的話反複想了又想,最後仰著已經開始在結疤的小醜臉,嚴肅道:“一家兄妹,哪有兩家姓的道理?嬌嬌兒本就跟哥哥一個姓。”
瞧她那認真樣,謝七郎斂神一愣,平生第一次,神情都不由得溫柔了起來。
“是,嬌嬌兒說得對,一家兄妹哪有兩家姓的道理。”他伸手揉了揉她額間碎發,爽朗的笑了。
醜是醜了點,但還真是天真得讓人討厭不起來。
不過盯著她臉上的疤,謝七郎才想起從軍醫哪裏順來的傷藥,從懷裏拿出,小聲道:“躺平,閉上眼睛我給你上點藥。”
小姑娘很聽話,乖乖躺平,乖乖閉眼。
見她這麽聽話,謝七郎嘴角笑意更深了,將藥沫倒在指尖後,怕她會疼,還溫柔的給她輕輕吹了吹,才小心翼翼放到她臉上的傷口上。
小姑娘臉上的傷口很深,哪怕結疤了都皮開肉綻的,看著嚇人得很。這樣的傷口,怕是日後就是痊愈了,也會留下深深的疤痕盤旋在整張臉上。
可以說,她這張小臉被毀得很徹底。
“嬌嬌兒,疼嗎?”他輕撫了撫她的眉心,低聲問。
“不疼。”
小姑娘懂事的搖了搖頭,閉著眼睛有些齜牙咧嘴的回了一句。
不疼才怪!
也不知道她日後神智清明了,照了鏡子,能不能承受得住。
謝七郎輕歎,越看越覺得慘不忍睹,越看心裏就越不是滋味。
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義感爆棚,他突然很想宰了那傷她的人,想著想著,竟忍不住開口問道:“嬌嬌兒,還記得劃傷你臉的人是誰嗎?”
聽到這個,小姑娘睜開濕漉漉的大杏眼,靜靜地看了他好一會兒,然而點了點頭。
謝七郎呼吸一重,正要追問是哪個王八蛋幹的,哪知就見小姑娘抬手指了指自己,麵容無辜道:“嬌嬌兒記得,是自己劃的。”
“……”你有病啊!自己劃自己?
這個答案,讓謝七郎怔忡了好半響,有點難以置信。
“那你的手呢,也是自己掰斷的?”
“那倒不是。”顏皎月搖頭,這次腦子裏沒畫麵閃過,她也不知道:“可能是壞人給我掰的吧!”
“哥哥,以後嬌嬌兒記起那個壞人了,哥哥幫我殺了他吧!”
小姑娘說這句話時的語氣,就跟她剛剛說餓了時的一樣,毫無波瀾。殺人在她看來,竟是都不帶半分起伏的。
謝七郎這次是真的驚得小藥瓶都掉了。
甚至暗搓搓的在想,這丫頭如果真是個被發配的,會不會並不是被家族所累,而是她本身就是個惡女?
一想到極有這個可能,謝七郎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但又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給小姑娘上完了藥,見她已經呼吸沉重的睡著了,謝七郎給她蓋好被子,起身滅了燈,許是今天被太多事攪亂了心神,他竟疲憊的倒頭躺在小姑娘旁邊,扯過一角棉被睡了過去。
等第二日天還未大亮,他感覺有什麽東西趴在胸口,壓得他胸悶氣短險些背過氣去,才猛地被驚醒過來。
看著本就醜了,睡相還極差的小姑娘,謝七郎一巴掌拍在自己額頭上,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輕輕地將她挪開,然後下床穿鞋往外跑。
動作一氣嗬成,但更像在落荒而逃。
畢竟雁洲民風再彪悍,他一青頭小子,也是第一次摟著個大姑娘睡了一覺,理虧啊!
回到軍營,有些將士已經有條不紊的在練武場晨練,謝七郎到自己的騎兵營裏溜達了一圈,見沒什麽要事,就轉身去了夥營房。
本來想偷偷帶點吃的回小屋,誰知道剛裝好,謝商徽突然冷著他那四季不換的麵癱俊臉冒了出現。
謝七郎下意識的將手裏的東西往後藏了藏。
謝商徽冷掃了一眼,沒過問他藏什麽,隻問:“你昨晚沒回營,是在十裏道過的夜?”
麵對大哥的冷臉,謝七郎僵著脖子點了點頭。
謝商徽臉色更冷了:“你年少衝動,有些事我不便過多幹涉,但你給我記住了,我謝家門風清正,你若動了人家,無論為妻為妾,都給我早日納娶了,以免日後遭人詬病,敗壞家門。”
“納娶?”什麽納娶?
好端端的,他納娶個鬼啊!
“大哥,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你昨日徹夜未歸,難道不曾跟人家同床共枕?”謝商徽臉色不好,但說得還算含蓄。
可這話謝七郎還真狡辯不了。
他昨晚的確跟醜丫頭同床共枕了,但是他什麽也沒幹啊!就靠一起單純的睡了個覺而已,誰也沒少塊肉啊!
自己當兒子帶大的弟弟,謝商徽哪裏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麽。
要不是要保持主帥的威嚴,要不是謝七郎現在長大了,他動手打起來不好看,他拳頭都掄他臉上了。
狗東西,睡都睡了,他還不想負責。
“那女子既是修遠的表妹,我自會去找他商議,絕不能辱了人家姑娘清譽。至於你的混賬事,到時我會親自去家中稟給祖母他們,你就自己好自為之吧!”
什麽好自為之?
這怎麽感覺越扯越遠了?
謝七郎想解釋,可謝商徽此刻認定了他就是想狡辯,一句話的機會都不給他,轉身就走。
謝七郎:“……”
至少給他個狡辯的機會啊!
謝商徽一向做事果斷,認為自家弟弟想對人家姑娘始亂終棄後,當夜就去找了薑修遠。但不巧的是,關外戎狄人趁冬擾境,搶了不少村寨,還擄走了幾十個姑娘。
消息傳來,全軍震怒。
謝商徽自然也就顧不上弟弟的混賬事了。
而薑修遠和謝七郎,也在翌日一早,請命帶兵出了關。
等謝七郎和薑修遠兵分兩路,火速帶兵出到關外,他才想起自己又把小傻子忘記了,急忙派個小兵回去找君天揚,讓他把人接他家住幾天去。
小兵快馬加鞭趕回軍營時,不巧的是君天揚接到別的任務已經出去了。
找不到人,小兵一時也不知道怎麽辦,隻好稟去給了謝商徽。
於是謝商徽大手一揮,讓人給村尾小院送去半袋白麵,一筐地薯,幾塊熏肉。
東西送去的時候,顏皎月怕冷蹲在屋裏沒出去,直到肚子餓了,謝七郎又還沒回來,她才不情不願的出了屋子。
雖然這回小院裏有吃的了,但隨之問題也來了。
她知道白麵可以做吃的,可關鍵她不會做呀!
於是,她想起謝七郎離開時特意交代過,說不會鎖門,要是餓了就去君天揚家吃。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真的時運不濟,命途多舛,中午還能輕輕推開的院子大門,這會兒又不知道被哪個傻子從外麵鎖住了。
而那以為院子裏沒人,就秉著做好事不留名,幫忙把院門鎖上的兩名士兵,此刻已經在返回軍營的路上。
顏皎月是不知道他們做得這好事,要是知道了,可真是得多謝死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