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生死的主因
青草離開土壤，必然面臨死亡。
蔡雄遞給雲翼的那棵草又哪裡能逃脫死亡的命運。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青草的草尖垂下了，開始出現了萎頓的狀況。
這是表面化的，在天魔眼中，雲翼看到了一團微弱的虛影。這是草魂，他早就有了思想準備。
草魂跟人類的靈魂並沒有什麼區別，在未達到壽終正寢時，均會按照天地規則嘗試復活。只是草魂太過孱弱，靈氣稍稍聚集，就把草魂給摧毀了。
師父就是想讓我看這個？在草魂快速消散時，雲翼不解的看向了蔡雄。
但卻迎來蔡雄的提醒，「專註看完，注意細節。」
雲翼連人類的靈魂都見過，他實在猜不出草魂有什麼好看的。直到草魂徹底消散，他才把軟噠噠的青草扔掉。很不解的看著蔡雄，等待他的解答。
「看出什麼了？」蔡雄問道。
雲翼實在琢磨不透他的用意，未做考慮的回道：「草魂嗎？青草消亡，草魂溢出，很正常的由生到死，跟人類的靈魂沒什麼區別啊。」
「注意到魂靈了嗎？」蔡雄提醒道。
雲翼詫異的看著他，「什麼是魂靈？」
蔡雄示意他坐下，語氣輕緩的說道：「無論是人魂，獸魂，還是草木之魂，都是由魂靈組成的。魂靈就是靈氣，有五行之分但有點區別。」
「魂靈均帶有規則的意志，並不是任何靈氣都能組成靈魂。藥材的藥性你了解嗎？」
雲翼點頭。
蔡雄這才續道：「人類服用的丹藥或湯藥，沒有萬能的，都是有針對性的治療某個病灶。魂靈也是如此，一旦聚集，必定形成特殊功用的臟器。像是腦殼，手指，雙足，經脈和胸腹內的心肺等器物。」
「魂靈不會錯亂，依靠的就是規則的制約，你明白嗎？」
雲翼曾經煉製丹藥，對藥性比較熟悉，還創造了一種用靈氣轉化藥性的『靈化葯』技能，自然能聽懂蔡雄所講。只是他不太明白，蔡雄講這些跟壽元有什麼關係？
修行之人實力越強，可積蓄的真元越多，自然可以長久的滋養靈魂，也就讓靈魂更加穩固，對應著壽元也就越久。可為何會有大限將至的說法呢？
他沉思著說道：「師父所講，我均能理解。要修行林道，必須弄清楚花草樹木所對應的魂靈。只有魂靈的變化與陣基的紋絡遙相呼應了，才能布置出相對穩定的陣法。」
「關於林道，我想我理解的沒有偏差。」
蔡雄讚賞的點頭，「你的悟性可比你那些師兄師姐強多了，將林道的經驗傳授給你我算是放心了。但我提醒你一點，魂靈也是壽命限制的。」
「什麼？」雲翼驚訝的看著他，「魂靈有壽命限制？用真元長久的滋養，也不能改善嗎？」
蔡雄笑著搖頭。
雲翼看著他的笑臉，終於明白了大限將至的意思。
修行之人的確能用真元提高靈魂強度，但靈魂是由魂靈組成的。一旦魂靈存在壽命限制，那修行之人的壽命即便能提升，也就有限度了，自然就有了大限將至的說法。
「師父，怎麼打破這種桎梏？」既然壽命是由魂靈決定的，肯定有法子改變魂靈的特性。
蔡雄笑看著雲翼，「你小子也怕死啊，聽你的意思，你對長生還抱有奢望啊？」
雲翼訕訕的笑著道：「我可不想忙活一輩子，最後還等死。真若那樣，我還修行作甚？」
蔡雄點頭，「放心，有法子，只是我做不到了，你可以試試。我聽人講，要改變這種狀況，有兩個辦法，一是魂靈置換。但要做到這點，就需要對自身了解的很透徹。你能感受的到，你的靈魂藏於身體何處嗎？」
雲翼猛搖頭，「根本就探查不到。我搜尋了全身各處，也沒找到靈魂的藏身地。估計跟肉身融合了，只有死亡的那一刻才會顯形吧？」
「對！」蔡雄很認同，「自從察覺到我的大限之後，我不止一次的尋找過，可全無結果，更無從置換了。這就有了第二種法子，那就是轉世重生。」
一聽這話，雲翼猛然記起來了，唐睿也曾經提醒過，要擺脫神靈的操控，在修行到時光境時，最好轉世重生。可問題來了，自己之所以是自己，就在於這一世的經歷和經驗。
真若轉世重生，這些經驗豈不是留在肉身的腦海中了？沒了往昔的經驗，自己還是自己嗎？即便有的新的肉身，又有什麼作用呢？
帶著這個顧慮，他對蔡雄講，「師父，那您打算轉世重生？」
蔡雄搖頭，「我不會如此，這輩子有了兒女和愛徒，我滿足了，為何還要再活一輩子？」
如此洒脫的直面生死，雲翼很是欽佩。但蔡雄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哭笑不得，「想來你也意識到了，人的經驗是沒法帶走的。我再重生又有什麼意思呢？」
雲翼想了想問道：「有沒有法子把今生的經驗附加到靈魂中，一塊轉世投胎？」
蔡雄看著他，戲謔道：「這就是你小子要嘗試的事情了，跟我可沒關係嘍。」
能把生死看的這麼平淡，雲翼也是服了。
蔡雄接下來跟雲翼說起了林道的事情。正如雲翼跟萬千道所講的，林道的本質實則在草木花魂上。
花草樹木從出現的那一刻起，就在遵循著天道規則，由幼苗，漸變成壯苗，最終開花散葉結果，無不在規則掌控中。而規則施展的途徑，就是依賴魂靈。
掌控魂靈的規律，就等同於掌握了花草樹木變化的訣竅。再以這種訣竅布置陣法，也就有跡可循了。
按照蔡雄的說法，變化中布設變化的陣法，也就等同於相對穩定了。這就是林道施展的根本。
但要做到這點，就需要極強的推演能力，預知是林道師必不可少的素養。
簡略的介紹了林道的相關理論后，蔡雄沒再給雲翼灌輸過多的東西，想讓他消化吸收。
雲翼初到松林嶺得到的待遇很是不凡，僅酒席就吃了三通。飯菜沒吃多少，陳年佳釀倒是灌了一肚子。師兄師姐對這位小師弟似乎沒有絲毫芥蒂，熱情的不得了。
只是第二日，雲翼還在頭昏腦漲，就被蔡雄發配到了南山坡，讓他去割草，還限定了要求，必須一日之內找出百種不同的青草，儘可能的繪製出它們的魂靈組合圖形。
這個要求可把雲翼難住了。青草的成長年限雖說普遍較低，但一歲一枯榮可不是說著玩的。要弄清它們的魂靈，必須從它們的出生之時就得觀察，直到壽終正寢，這需要好幾十天呢。
可一日之內就要弄清整個生長曆程，必須催生啊。可催生的再快，也得需要片刻功夫吧，百種就是百刻啊，時間不夠啊。
忙活了一天，雲翼也沒能完成任務，只完成了五十種，繪製的魂靈組合圖形也是似是而非。
蔡雄看到這成果，氣的呲鬍子瞪眼。雲翼自覺理虧，悶聲不響裝啞巴。
蔡雄接下來給雲翼布置的任務都很緊湊，野草一天百種，草類完成就是野花，再就是樹木。連著足足半年，雲翼都沒幹別的，整天混在原野上，跟老農似的，拿著鐮刀不住劈砍，看花草樹木的生死。
魂靈在他的印象中也是越來越深刻，但距離如臂使指般的嫻熟還為時尚早。
蔡雄似乎也不著急，並未跟他提及布置陣法，施展林道的事情。
在雲翼拜到蔡雄門下整一年的時候，馮蠻童帶著鐮刀急匆匆的奔到雲翼的面前，神秘兮兮的提醒道：「師弟，我今日聽其他師兄講，師父的大限不遠了，最多也就是兩三個月。師傅想在魂歸天地之前，搞個拜師儀式。」
雲翼撓頭，「咱們都入門一年了，為何還要搞拜師儀式，這不是多此一舉嗎，也不像師父的秉性啊。」
馮蠻童搖頭，「那我就不知了，不過聽說神威殿有人要來。」
「他們？」一聽神威殿，雲翼就發憷。這個組織可是相當邪門的，所有的獻祭儀式都是他們主持的。師父要收徒，跟他們有什麼關係？他們到這來所為何意呢？
待馮蠻童離開后，雲翼找到了蔡雄，跟他打聽起拜師儀式的事情。蔡雄毫不隱瞞的講了講，「沒錯，我是有這個打算，也讓人準備了。老頭子倔強了一輩子，哪能到死了，就躲躲藏藏，怎麼說也得給你哥倆一個名分啊。」
「那神威殿為何到此，這些人可不是好東西。」受唐睿的影響，雲翼對神威殿和始源神殿沒有絲毫的好印象。
蔡雄指指自己，「我要死了，我的這副軀殼可還有用的，他們可不會任其浪費了。」
雲翼心驚的看著他，「您是說神威殿的那些人惦記著您的真元？」
蔡雄點頭，「這就是獻祭啊。我辛苦儲存數百年的真元，若是入了土，最多凝聚成靈石。但如此純凈的真元，他們眼熱啊。還不止於此，他們也看中了這。」他指了指自己的頭。
雲翼驚訝的看著他這動作，「識海？」
蔡雄再度點頭確認，「識海是靈魂孕育的，跟最為純凈的靈氣不差分毫，幾乎不用錘鍊，就可吸收啊。世間但凡有點修為之人，在大限將至之時，基本難逃神威殿的掠奪。」
這番話把雲翼嚇住了。他真沒意料到還有這種內幕。
他緊張的說道：「師父，趁著這些人還沒過來，您趕緊找個地方躲藏起來吧？」
蔡雄不在意的擺手，「為何躲？哪裡又能藏身？我蔡雄高傲一世，豈會在意他們？你莫擔心，專心的去識記草木的魂靈吧。」
雲翼見此，只得放棄勸說。
兩個月時間不長，眨眼即至。在一日傍晚時分，大師兄萬千道趕到了松林嶺。在面見蔡雄之後，將所有人召集了起來。
他對雲翼眾人說道：「師父已預測到自己的大限就在明日，屆時也將舉辦拜師儀式。恩師講，在彌留之際，想見見兩位小徒弟。蠻童，雲翼你們去師父的書房吧，他在那等著你們。」
雲翼和馮蠻童心情沉重的趕了過去。
馮蠻童最先進入了書房，在裡面呆了近一個時辰才出來。等他出來后，雲翼發現他的氣勢有了變化。但馮師兄什麼都沒說，讓雲翼進去后，就離開了。
雲翼進入書房后，驚詫的發現蔡雄已變的很是蒼老。
蔡雄把他招到身前，什麼話都沒講，拉起他的手腕，雲翼就驚恐的感覺到，一股股澎湃且純凈的真元進入了自己的體內。
「別說話，為師即將入土，留著也是浪費。你能走多遠，盡量去闖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