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道無恆式
二等符師的做派,林建楠已經告知雲翼和馮蠻童了。
葉隨風此時所做的,完全符合林建楠的描述,固執,頭腦僵化,一切以自我的認知為實踐標準。不把罡鱗石打磨成他心想的樣子,他會無所適從的。
更甭想別開生面的,用其他的形式布置符紋。
雲翼此時沒有資格去評判別人技藝的好歹,他根本就沒想出怎麼應對眼前的比試。
將堅硬無比的罡鱗石擊碎,不能用元力,不能用器物,只能用符道或陣法,這簡直就是束縛他的手腳。
靈符,雲翼早就放下好幾年了,現在讓他繪製,都不知道有沒有符紙,更甭說特殊的筆墨了。陣法更甭提,他只會布置簡單的幻陣。攻擊性的陣法,他都沒有嘗試過,連陣基都繪製不出來。
隨著葉隨風緊鑼密鼓的忙碌,場間的縱橫樓弟子和圍觀的演道門弟子,紛紛把視線轉移到了雲翼的身上,想看看他怎麼應對比試。
雲翼有些尷尬的避開他們的視線,側身跟馮蠻童商量,「師兄,若是你會怎麼辦?」
馮蠻童盯著專註的葉隨風,說道:「咱們入門時間尚淺,真正的本領還沒學到。依我看,生搬硬套是最好的辦法。」
雲翼也瞄向了葉隨風,「你是說我依樣學樣?」
馮蠻童點頭。雲翼苦悶的低聲道:「可我沒有罡鱗石啊,我又不參加演繹賽。」
「那就借用他們的。」馮蠻童沖著縱橫樓的弟子努嘴。
雲翼為難的暗嘆口氣,這破事整的。他側目看了過去,就見大家盯著自己。他剛要張嘴,猛然記起了一件事。
秘紋術是從符道中演化出來的,能夠在紙張上繪製,也能夠在天地間施展,能否換個施展形式?
他猛然轉身,腳步匆匆的走了。
眾人看著他的背影一陣愕然,這還沒評出結果呢,就認輸了?這傢伙也太不看重門派的顏面了吧?
馮蠻童生怕他給問天宗丟臉,忙急匆匆的追了上去。
沒走出多遠,就見雲翼回來了,左手拿著一個浴桶,肩上挑著一擔水。他身後還跟著客棧的夥計,也是挑水而行。
縱橫樓和演道門的弟子,遠遠的看著這一幕,只覺的驚奇。這是要做什麼,光天化日之下洗澡,這也太無恥加無賴了吧?
馮蠻童跟他人的想法不謀而合,生恐雲翼做出格的事情,忙攔住他,「師弟,大不了咱認輸,沒啥大不了的。可不能耍不要臉啊,那會讓外人以為咱問天宗沒素養。」
雲翼無語的看了眼師兄,無奈的搖搖頭,安慰道:「放心吧,我有分寸,絕不會給門派丟人的。」
說完,他帶著一幹家伙什來到人群外,把浴桶放在了地上,接著把四桶水圍在了腳邊,很是便於提及。
眾人看著他的舉動,紛紛猜測起來,這到底是幹什麼呢,可別故弄玄虛。
雲翼未給任何人解釋,提起一桶水,緩緩倒進浴桶,接著把前半身探了進去。他這是做什麼?眾人壓抑不住內心的好奇,紛紛的圍上前。
就見雲翼伸著左手探進了水中,水面上迅速的浮起了白霧,剎那間水面結冰,凍結實了。凜冽的寒氣讓圍觀的眾人一陣不適。
直到此時,大家猜到了他的意圖,這是要造冰啊。可造了冰幹什麼用呢?
在眾人沉思中,馮蠻童欣喜不已的驚呼一聲,「師弟啊,你果真是天才啊。咱沒有罡鱗石,可用冰塊替代啊,這比打磨罡鱗石可輕鬆多了。」
聽到他這話,在場的各門派弟子如遭雷劈似的,全身一顫。符石還能這樣用啊?他們驚詫的看向雲翼,內心之中不由的湧出了敬服。
問天宗的弟子果然了得,居然想到了這種出人意料的奇策?強將手下無弱兵,果真此話不虛啊。
多數人已然不在乎比試的結果了,雲翼能給大家帶來技藝上的觸動,完全有資格當得起良師益友。
演道門的楊聰盯著浴桶中冒出的白氣看了一陣,快步走向了葉隨風,他還在默默的打磨罡鱗石,表情很專註,似乎對外界發生的一切都未曾察覺。
楊聰輕輕的拐拐他,在葉隨風困惑注視下,講明了雲翼所展示的手段。
葉隨風驚訝的抬高了嗓門,「什麼?用冰塊做符石?」問出這話后,他沉思著點頭,「此種手段的確是別開生面啊,我服。不過,那又怎樣,我們比試的是最重的威力。冰塊做符石,又能支撐多久。我不會認輸的。」
他繼續忙活起來。
作為臨時的裁判,楊聰只得無奈苦笑。我哪是讓你認輸,是告知你這件事情,不讓你措手不及。
雲翼跟葉隨風的表現幾無二至,他完全忽視掉了外界的爭論,全副身心的用在了自己獨創的技能上。
水遇冷結冰,這幾乎是世人皆知的真理。但冰塊只有硬度沒有韌度,也是大家遵循的常識。可修行界,就是打破常識的。
啟智境高階時,雲翼掌握了水系的宏觀特性。運用這種特性,他能夠讓冰塊變的堅硬遠超凡鐵,刀劍難傷。
他真如馮蠻童所講的那樣,要用冰塊做符石嗎?雲翼的回答,既是也不是。
符道跟秘紋幾乎沒有什麼區別,只是符道可延時觸發,秘紋卻是當場用,不能保存。領悟不到境界,也沒法模仿。但云翼靈機一動,找到了解決的辦法。
浴桶中出現了一寸后的堅冰,雲翼沒再注水,而是在堅冰之上刻畫了秘紋。待秘紋完成,他接著注水,用冰塊的層次,把秘紋一層一層的區分了開來。
等他把四桶水全部倒進浴桶,裡面已經滿是冰疙瘩了。冰塊並不是透明的,裡面鑲滿了縱橫交錯的紋絡。
雲翼抬腳把浴桶踹成了碎片,圓筒型的冰坨展現在了大家的面前。
冰坨像是一塊特大號的玉石,釋放著森森寒意。
雲翼把冰坨的正面對準地上的罡鱗石,然後沖著周圍的各門派弟子說道:「你們最好走的遠點,傷及到了你們,我可不負責。」
縱橫樓和演道門的弟子忙後撤,但視線仍是緊盯著冰坨。他們費勁心思的去猜測,這個冰疙瘩,到底將以什麼形式釋放出攻擊波呢?
葉隨風也停手了,站的遠遠的緊蹙著眉頭。他跟其他人一樣,也是一頭霧水。
雲翼從宇戒中拿出了一把沒有器靈的法器,沖眾人展示了一下,然後輕輕的搭在了冰坨的一側,順著側壁縱向劃了一道。
看著他那舉重若輕的動作,眾人有些發懵,這是何意?
雲翼沒解釋,在法器划至冰坨的尾部,即將脫離時,他猛的彈跳而起,像是逃命似的,眨眼間跑到了十丈開外。
眾人看著他那滑稽的動作,無言的撇了撇嘴,這傢伙咋這麼膽小呢,真給修行者丟人。
這種念頭還未落下,突變猛然爆發了。冰坨正面瞬間出現了粗暴,猛烈的靈氣流,勁風帶著呼嘯聲瞬間吹起。
「快跑!」
眾人驚呼一聲,瞬間化作鳥獸散,一口氣奔到五丈外這才消停下來。
眾人忙回頭看去,就見冰坨上,出現了一團團幾近凝滯的靈氣漩渦,互相攪動著,如無數把鋒利的刀子,狂掃著四周一切存在的東西。
地上放著的罡鱗石在風刀的劈砍中冒出了一串串火丫子,被劈掉的石塊又被帶進漩渦中,瞬間變成齏粉。
看著這一幕,眾人不由的狂抹冷汗。這也太恐怖了吧,真若被風刀掃上,自己身上的這些器件還不得變成肉泥啊?
風刀肆虐了近一刻鐘,在徹底吞噬掉最後一塊罡鱗石后,化為了無形。冰坨也在靈氣的急速對流中,融化成了一灘水。雲翼所展示的手段,像是從未出現過似的,泯於眾人的視線中。
客棧後院,安靜的幾若死寂,連夜風都藏匿了蹤影,不敢打擾這些陷入獃滯的修行者。
眾人的腦海中還在回放著風刀肆虐的場面,也在一遍遍的分析著裡面蘊含的玄奧。可最終啥都沒捕捉到,只在心中留下了一個印記,問天宗出了一位同齡高手,很強,不能輕易的去招惹。
縱橫樓的弟子群中,薑末齡和同伴躲在最後面,作為整個事件的當事人,他們只有不住抹冷汗,才能壓下心中的恐懼。當初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同伴,咋就這麼強呢?幸虧沒跟他正面較量,不然這身肉真要躺在地下安眠了。
雲翼站在遠處,看著後院內鴉雀無聲的眾人,心中有點自得。人啊,還真是犯賤,不經歷壓力,愣是激不起隱藏的潛力。今晚不虛此行,終於又掌握了一種技能。
我也算是陣法入門了。
在他反思和自省時,縱橫樓的二等符師葉隨風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沖著願意拱拳,真摯的說道:「雲兄高能,兄弟開了眼界,也長了見識,佩服,佩服。」
雲翼謙虛回禮,「過獎,我也是偶有所得。符陣之道,我還差得遠。若有時機,定會向葉兄討教,還請不吝指點。」
雲翼這麼客氣,葉隨風只得訕訕一笑。你都這麼強了,還向我討教,這不是埋汰人嗎?
作為臨時裁判的楊聰先到冰坨發威處觀察了一番,看著空空如野的場地,苦悶的暗嘆口氣。我不如這個姓雲的呀,他到底如何做到的呢?
帶著滿腔的鬱悶和苦惱,他沖著場間的眾人說道:「我查探了一下罡鱗石的損壞情況,好吧,我沒找到罡鱗石,都成粉末了。葉兄,你自認為所刻符石,能否達到這種威力?」
葉隨風倒是洒脫,「我自愧不如。」
「那好。」楊聰側身看向雲翼,「我宣布,問天宗雲翼道友勝出這場比試,可有誰不服?」
眾人猛搖頭。
一看這情況,雲翼總算是放了心,可緊張死老子了,今晚的破事總算是過去了。他也記住了今晚的教訓,沒事找什麼往日好友啊,這是給自己找麻煩。
眼見時候不早了,他沖著眾人說道:「對不住啊,各位,今晚之事全由我引起,耽誤了大家修行,還望海涵。」
後院內儘是,「無妨,無妨」的回應。
雲翼見此,忙抄起水桶,就要打道回府。馮蠻童趕緊跟上去,「師弟,這種粗活我來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