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自省源於碰壁
在流放島時,唐睿曾講,任何生死拼殺,沒有試探,只有全力以赴,以求一擊致命。
這既是對弱者的警醒,也是強者的應戰態度。
猛虎搏兔尚用全力,何況人乎?
雲翼始終不曾忘卻唐睿的教導,但他闖入山寨后,卻在別人的身上真實的感受到了。
他和空竹一進山寨,還沒看清裡面的情形,兩塊紅色的木頭已撲面飛來。
猝不及防下,他只來及倉促的放出界域。
噗的一聲想,紅色木頭砸在了界域壁壘上,沒有彈開,卻是陡然變成了一把凌厲細長的寶劍。
寶劍釋放著冷光,沒有絢麗的招式,只有大開大合的急速揮斬。
界域被斬裂,瞬間癒合,緊隨著再被斬裂。界域壁壘像是瞬間變成了破布,別說防禦了,能自救都有些困難。真元急劇的消耗著,試圖修補界域的缺損。
反擊,對雲翼來講成了奢望。
他見識到這種兇狠決然的殺招,哪還敢逗留。毫不猶豫的大喊,「空竹,撤!」
兩人毫不留戀,狼狽至極的從山寨中退了出去。
寶劍卻沒放過他們,緊隨其後的追趕。直到兩人逃到半山腰,寶劍才傲然離去。
他倆傻傻的站在山林間,不住的抹著眉頭上滾滾汗珠,后怕不已的變了臉色。劫後餘生的感覺,讓他們沒了再進一步的渴望。
「師兄,到底發生了什麼?」過了很久兩人才從震驚和駭然中平復過來,空竹茫然的詢問。
雲翼搖頭。紅色木頭瞬間變形時,就把他打蒙了。他沒有看到任何人,更不知道為何會如此。
他極力的回想剛才的虐戰,始終揣測不透。深嘆口氣,他看向空竹,「走!」
空竹驚道:「還去啊?」對方的手段真把他嚇住了。毫無還手之力的感覺,幾乎影響到了他的道心。
雲翼回道:「找俘虜問問。」
他率先向前走,空竹緊隨,心中卻是納悶。俘虜不都被你毒死了嗎,還怎麼問啊?
雲翼哪能把所有人毒死,他只是用了丹藥規則,讓所有人出現了食葯過量的癥狀。
他找到了花蛇。
山寨的二當家此刻正在捂著胸口不住心悸的發抖。心脈的灼熱幾乎讓他生不如死。他嘗試著用真元化解,但心脈的痛苦感更甚。
養心丹,對心脈傷損的修行者有極好的治療效果。但正常人服用,那就會食葯過量了。過猶不及,不僅適用於行事,也適用於服藥。
再次見到雲翼和空竹,花蛇立刻諂媚的滿臉笑容。雖是胸口疼痛難忍,但他仍擺出一副恭候拘謹的卑微架勢。
看他的做派,雲翼心生警覺,此人不簡單啊。
他忙抽取了養心丹的過量藥性,在花蛇舒暢的喘息時,問道:「你們大當家的震天牌到底是怎麼回事?」
花蛇忙道:「前輩,您沒去見識一下?小人勸誡您哪,千萬別去試。那是用符道規則刻畫的,很是玄奧神奇。一般的閱天境高手,根本扛不住三招六式。」
雲翼看著他,沉思起來。符道?有這麼厲害嗎?觀其形,也頗為怪異啊,怎麼會變成寶劍了呢?
種種疑問,讓他很是費解。
他沒再折騰花蛇和他的同伴,讓他們滾蛋了,然後和空竹蹲在山林中商議起來。
「師兄,你知道符道?」空竹問道。
雲翼點頭,「把規則感悟繪製出來,就是符道。可以繪在紙張上,也可以繪製在硬物上,諸如山石,紅木等物。」
「規則也能書寫嗎?」空竹震驚的陷入苦思。雲翼的解釋給他打開了一扇新的門戶,他未見識過。
雲翼也在琢磨,符道怎麼會轉變成兵刃形狀呢?
他倆悶不做聲的想了一天,直到天黑也沒想出個究竟。
雲翼看著天色,拍了拍空竹的肩膀,提醒道:「師兄,咱們該下山了。」
空竹臉沉如水的看著他,說道:「師兄,我感覺我好無知,很多東西都不懂。」
「慢慢來吧。」雲翼寬慰一聲,尋路下山。
兩人原本是要到山上打劫山匪的,卻吃了閉門羹,甚至連對手的模樣都沒看到,就鎩羽而歸了。他們倒沒氣餒,而是對自身的不足感到憂慮和不安。
他們翻過了山,看到了一個住戶頗多,規模不小的城鎮。只是氣氛有些冷清。集市上的商鋪均關上了門,少有行人奔走,亂葉飄飛,燈盞暗淡,顯的落魄和凄然。
裂風谷不能通行,商隊不再往來,銅陵鎮自然也就沒了生氣。
雲翼拍響了一家客棧的店門,等了很久才有人搭話,「誰啊?」
裡面的人沒開門,從門縫裡盯了一會,才續問道,「你們什麼人,要幹什麼?」不遠的睡梭嶺上就有山匪,店家謹慎小心多了。
「勞駕店家了,我們住店。」雲翼道。
又是片刻的等待,店家這才挪開門板。雲翼搭眼一瞧,店家身後站著兩個半大小子,一人舉著一根板凳。
「來間房,準備些吃的。」雲翼從狹窄的門板中擠進去,隨手扔了塊中品靈石吩咐道。
見錢眼開的店家忙把倆小子攆走了,熱情的招呼著,還對著后廚喊話,「上好酒好菜。」
吃好喝足洗利落,兩人走進了客房。雲翼抄起了店家送過來的毛筆,在粗燥的紙張上繪製起好久未曾習練的靈符。
一邊習練,他一邊琢磨,怎樣才能讓靈符祭發后變成寶劍模樣呢?
空竹悶悶的湊到他身邊,說道:「咱們的界域能夠變成寶劍的模樣,可怎麼在紙上繪製出來呢?」
雲翼看他一眼,沒有答話。
界域已經是世界的雛形了,裡面蘊含的規則,豈是能說得清道的明的,就連它為何會在帝級后出現都是一難解的謎題。
世間修行者誰不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雲翼繪製了一張靈符,是聖級靈符。整張紙塗的滿滿當當的,全是些紋絡。空竹看的直眼暈。
再高級別的,雲翼雖是領悟了規則,卻是繪製不出來。太繁雜,也太玄奧。
他連王級的靈符都沒法繪製,更甭提啟智境高階的了。
睡梭嶺一行,讓他徹底清楚了自己的短板。規則領悟的還不夠啊,差的遠了。
想到自己的不足,雲翼有了一個決定,回去,儘快的趕回百葯門。全身心的提高境界。丹藥也好,靈符也罷,這僅僅是旁支。境界才是實力之根本。
識念是發出重拳時的手臂,境界是拳頭上的力道。沒有力道的重拳只是虛張聲勢,只是花架子。
雲翼將想法告知了空竹。空竹也認知到了自己眼界的狹窄,毫無異議的應了下來。
兩人沒有在客棧過夜,趁著夜色離開了。
睡梭嶺高高的聳立著,裂風谷傳出風嘯聲,像是在譏諷這兩位落荒而逃的無為者。他們上了山,沒有任何建樹,帶著滿腔的遺憾和自省,灰溜溜的回去了。
回去的途中,雲翼和空竹一直沉默不語,各個神色凝重,眉頭緊鎖。若加上他們老農的形象,著有苦大仇深的樣子。
如此行了三四天,雲翼突然對空竹說道:「我想通了接下來該怎麼修行悟道,你呢?」
空竹回應道:「我也有些明白了。師兄,以後咱們恐怕難有機會再並肩闖蕩了。」
雲翼笑笑,「同在天地間,共為同路人,不需要非得站在一起。」
空竹點頭,「是,我太過於追求表象了。」
他們回去的路上比較順暢,畢竟他們的老農形象太有欺騙性了,任誰都懶的理會他們。
百葯峰百年不變的聳立著,曲折的山道仍舊被打掃的乾乾淨淨。
連綿的外門駐地中,外門弟子仍舊如螞蟻般忙碌著,辛勤的勞作著,在閑暇之餘找些藥草錘鍊一下煉藥技能,為在內門考核中搏得一絲進階的機會。
雲翼和空竹已經走過了這個階段,踏進了內門,但卻是最底層的存在。他們為求在內門的獻祭儀式上一鳴驚人,滿是激情的遠赴萬里赤澤。
最終歸來時,獻祭儀式早已經過去,他們辛苦錘鍊的技能也是無從展示了。
內門駐地看起來一如既往的平靜,但熟知內幕的雲翼和空竹能感受到暗濤洶湧。所有的內門弟子都在憋著一股勁,都不敢鬆懈。
珍稀的藥材,珍貴的丹方,濃郁的靈氣和高手的親自傳授,如同枷鎖,也如同無形的巨手操控著所有內門弟子的蹤跡。
雲翼和空竹來到了闊別已久的小樓前。小院很清靜,花草還是那樣的濃郁清新,雷贏的房門還是緊閉著,樓上的三位同門卻少見的沒有出現,更不會有嘰喳談論聲。
走進小院,雲翼剛要上前摳響雷贏的房門,雷贏開門走出來了。他粗獷高大的形象再次充斥進雲翼的視線,很熟悉,卻又有點陌生。
他的眼中帶著冷漠。
他看了看雲翼二人,平靜道:「回來了?嗯,好,去休息吧。」
他這種大漠的口氣,讓雲翼和空竹很不適應,但還是什麼都沒講就走開了。他們未能及時的趕回來參加獻祭大會,很可能已經傷了雷贏的威信。
隨他吧,雲翼這樣想著回了屋。
一進房間,他就極度不適的敞開了房門。他能確定,房間沒有進過外人,裡面滿是潮氣和霉氣,桌椅上長滿了蘑菇。就連被褥也是濕漉漉的,不熟知真相的,甚至會猜測他尿了床。
他打開了窗戶通氣,把屋內所有的東西搬了出去,被褥也晾在了二樓走廊的欄杆上。
二樓的房間內有人走出來,是個年輕的女孩子。
雲翼愣了一下,瞬間想通了。獻祭大會是內門弟子比較高下的重要方式,原住在二樓上的三位想必已經進階搬走了。自己和空竹成了最落後的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