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山澗中無歲月
洪樂巴在看到雲翼他們后，看似憨厚的臉上掛上了很詭異的笑容。
雲翼琢磨了好一會，也沒解讀出是什麼意思，像是輕視，又像是蔑視，似乎還有無視的意味。很古怪的感覺。
洪樂巴話不多，只有一句：「從今日起，你們正式成為了百葯門的弟子。想擺脫被人使喚的命運，就多用點心吧。」
說完，一人發了一張薄紙，上面寫滿了字。
他沒再說話，視線在五人臉上掃過，背著手走了。
雲翼他們湊在一塊，互相看了看分配了的任務。
曹根柱一撇嘴，「挑水的破活也讓我們干，百葯門的高層也太偏心眼了，內門弟子就那麼金貴？」
雲翼無奈的笑笑。
曹根柱分派的活是給內門弟子挑水，每天十大缸。取水的地方是山下的活泉，挑到樹林外面，路途不算遠，但也有兩三里地。
「我撿柴比你好不到哪去。」胖子的口氣很是苦悶，估計很不願做這種雜活。
瘦小的空竹哭喪著臉，甩著那張薄紙，「我負責摘青菜。他娘的，咱們還吃不飽呢，還得伺候這些王八蛋，真是倒了血霉了。」
「你行了吧。」長著絡腮鬍的孟紅樹不住的嘆氣，「我他娘的負責提供肉食，還必須一天三十斤，還不能重樣，我跟誰抱委屈去啊。」
雲翼晃晃薄紙，「那就我最輕鬆嘍？」
其他四人像看傻子似的看著他，「雲翼啊，你的破活才是最難的。無陽澗那地方，終年背陰，讓你種藥草這是要坑你啊。」
「那就是你們比較幸運嘍？誰跟我換換？」雲翼看向四位室友。
他們可憐兮兮的看著他，擺了擺手。
雲翼大笑著走回住處，把被褥捲起來扛在肩上，循著山路下了山，沿著山間小路繞著山腳轉了半圈，來到了一個涼嗖嗖的山澗。這裡就是無陽澗。
山澗內靜悄悄的，只有輕微的嘩嘩聲，小溪緩緩流淌，清澈見底。小魚自由暢快的游弋，很是自得。
小溪兩旁是三丈寬的荒地，長滿了齊膝的野草。野花似乎還有些芬芳的氣息，勾搭著飛行的蝴蝶。
雲翼眺望著山間的深處，那裡的光線很昏暗，有些清冷。
抬頭看向天空，空中很明亮，但卻被山中樹木遮擋住了光線，照射不進來。
雲翼有些喜歡這地方了，清靜平和，很適合修身養性。
他把被褥放到乾淨的石塊上，從宇戒中拿出了砍刀，沿著小溪走向山間深處。越往裡去，兩邊的山壁越是陡峭。
他在山澗最狹窄昏暗的地方停下腳，雙手持著砍刀劈砍在山石上。他要挖個山洞，以後在此常住。
石頭很硬，砍刀劈在上面滿是火丫子。他很滿意，至少山洞不會塌陷了。
在山壁上鑿了幾個落腳的淺坑，他踩著上去，距離地面一丈多處，他貼在山石上催動了土系功法。
山石迅速的變成了粉，簌簌的往下掉。忙活了足足一天，他才在山壁上開挖出一個洞穴。不大，僅有一丈大小，足夠睡覺了。
他把被褥扔進去，蹲在小溪邊慢悠悠的抓了幾十條小魚，烤熟后當做了晚飯。
夜色中的山澗很冷，呼嘯的風來回的吹著。雲翼躺在山洞內，催動著天魔眼把《煉藥綱要》每一字，每一行，每一個繪圖記在了腦子裡。
他的任務就是在山澗內開荒，種上藥材。時間很寬鬆，足有一年的時間。
次日，天還未亮，他就走出了山洞。山澗內飄著白霧，濕氣比較重。冷風吹在臉上，很是清涼。
他在小溪中洗把臉，走出了山澗，回到了先前居住的木屋，在木屋後面找到了鋤頭。也沒跟空竹他們打招呼，就趕回去了。
山澗不算長，但也有兩三里地。要把這片狹長的地塊開墾出來，並不算難事。只是相較於他之前動動念頭就能開墾的戰績，眼下著實顯的笨重不堪了。
在天地完全大亮時，他完成了熱身。在準備早飯時，洪樂巴來了，扔給他一本書，「這裡面有八百多種藥草，均屬於比較貴重的，在山上都能找到。這塊地就種這些藥材，麻利點別太懶了。」
說完，背著手走了。
雲翼撿起葯書，看向洪樂巴的背影，呵呵的笑了起來。
一上午的功夫，他沒開墾荒地，也沒閱讀葯書，專心的挖掘起山洞，還用極品靈石布置了兩道聚靈陣。至此，他手上沒有一塊靈石了，變成了徹底的窮光蛋。
下午，他砍了棵大樹，裁成幾截弄回來，整成了水桶。
夜幕降臨后，他又是拿溪水中的小魚開了刀，還搞了些野菜，味道很好，就是有點清淡。
自從他在山澗內安了家，很少主動的跟外人聯絡，似乎有在此隱居的意思。
剛開始的幾天，空竹和小胖他們到山澗內拜訪過他，一兩個月後，漸漸的疏遠了，再也沒有來過。
雲翼也不在意，勤勤懇懇的開荒種植藥草。兩本葯書上的藥草他已經牢牢的記下了，也跟實物做了對照，只是藥性還沒有完全掌握。
煉製丹藥，首要的就是掌握藥草的藥性，再根據所需進行搭配，何種是主葯，何種是輔葯。
在這個清靜的山谷內，他有足夠的時間去考慮和實驗。
除了從基礎上學習煉製丹藥外，他的大部分精力用在了開拓氣海和靈府上。有聚靈陣持續提供的靈氣，他的氣海和靈府有了有範圍的擴展，只是幅度很有限。靈氣太稀薄了，要達到所需有點難度。
種植的藥草數量和種類頗多，只是要形成氣候，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最少也得需要幾十上百年的時間。
他只得不急不躁的耐心等待。
半年時間不長，對雲翼來說就是眨眨眼的功夫。
山澗內有了變化，小溪兩側已經沒了花草，全部變成了藥材。淡淡的藥草香，聞起來很不錯，讓人神清氣爽。
這一日午後，他坐在石頭上積蓄著真元，耳邊傳來了腳步聲。扭頭看去，卻見一位灰衣女子從山澗外走了進來。
灰衣，在百葯門屬於最低級的存在。
這位女子的長相比較艷麗，身材也挺高挑，手上拿把劍，很有派頭。只是表情有些冷，有種拒人千里的意味。
雲翼粗略的看了看，也沒理會她。
那灰衣女子似乎很好奇此地有藥草園，疾行幾步就看到了雲翼。
她停下腳，質問道：「你是誰？新來的？」
雲翼沒有動身，看向她，淡淡應道：「這是我開墾的葯園，從裡到外均是年份尚淺的藥草。師姐若無旁事，還請離開吧。」
蔡心妍驚奇的看他一眼，「這裡只有你一人吧？你來到門內多久了？」
「不短了，未曾在外界露面。」雲翼不想跟她過多交談，語氣也有些生硬。他很清楚自己的短板，眼下唯有專心的集聚實力才是重中之重。
「你能耐得住寂寞，心性不錯啊。」蔡心妍很欣賞的讚賞道。
雲翼笑笑，懶的回應。
「你對藥草很熟，幫我種植幾株藥草如何？」蔡心妍問道。
雲翼搖著頭拒絕道：「沒空地了。」
蔡心妍一指藥草幼苗，「等它們可用，還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你為何不請人布置幾道增速陣法？」
雲翼沉思著皺起眉道：「師姐所說有理。你想讓我幫你種什麼藥草，稀缺的我未必能找到幼苗。」
蔡心妍在宇戒上一抹，手中出現了兩種缺水乾枯的藥材，像是水根。
雲翼仔細的辨認了一下，好奇問道：「這是什麼？」
「一株是血色枯藤，一株是紅心果。」蔡心妍介紹道。
雲翼想了想，當即記起來了。唐睿給他的丹藥簡玉中有這兩種藥材的丹方。這兩種藥材多用於治療心脈。
「你先幫我培育著，我請人幫你布置陣法如何？」蔡心妍問道。
雲翼搖頭，「那倒不用了，我自己來吧。看這兩株藥材，似乎難以成活啊。」
「它們喜陰，遇土即可紮根。」
雲翼著實不懂，這兩種藥材沒出現在葯書上，看樣子比較珍稀，百葯門有刻意藏匿的意思。
待雲翼接過藥材后，蔡心妍道：「我一年後來取，可不要給我偷著實用了。」
「斷然不會，放心吧。」
送走蔡心妍，雲翼把兩株乾枯的藥材種在了隱蔽的地方。這兩種藥材也是奇特，一沾土地就有了動靜，一個時辰就長出了根須。
果真是寶貝啊，適應性太強了，雲翼不由嘆服。
居住在這個清靜，斷絕人類噪雜的山澗內，雲翼幾乎忘卻自己的欲-望，只有本能的修行，果腹和睡覺。
山中無歲月，修行亦無世間的概念。
雲翼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再次聽到了人類的腳步聲，扭頭看去就見一位似曾相識的面孔出現在了山澗中。
「你是小胖？」久時不說話，他的嗓子都變的低沉了，話聲很不清晰。
小胖看著他，很詫異的問道：「雲翼你這是怎麼了？」
雲翼沒有了剛到時的乾淨利落，鬍子已經覆蓋了臉龐，長長的頭髮滿是污垢惹人生厭。灰色衣裝看不出本來樣貌了，還反射著光亮。
「好久沒活動了，我去涮洗一下。」
雲翼起身，長袍發出撕拉聲，變成了塊塊碎步，幾乎不能蔽體了。
他有些尷尬，忙從宇戒內拿出一套衣服，跑去了溪流的盡頭。
徹徹底底的將全身涮洗一通，他頓覺全身清爽，說不出的輕鬆暢快。
回到小胖面前，他好奇的問道：「今日咋有時間過來，你們不忙了？」
小胖無奈的搖搖頭，「雲師兄，咱們來了整一年了，今天要參加考核的。」
嗯？雲翼一愣，「考什麼？」他早就忘記這茬了。
「煉製丹藥啊。」小胖很無語。
雲翼苦惱的拍拍眉頭，一揮手，「走吧！」
過去的這一年，他把絕不部分的時間都用在了擴充氣海和靈府上。丹藥？他哪有功夫去理會啊。
小胖指指他的臉，「你先整一下吧，看起來邋裡邋遢的讓人笑話。」
雲翼心想也是，從宇戒中取出來一把鋒利的刀子，借著溪水刮鬍子。
他忙活的時候，還不耽擱打聽事，「小胖，我記的你很有肉啊，怎麼變的這麼瘦了？」
小胖的確是變的很苗條了，臉上都能看到臉頰骨了。
小胖唉聲嘆氣的回道：「別提了，我們過的那是什麼日子啊，連畜生都趕不上。每天吃了上頓兒沒下頓，根本就沒見過糧食。一年的青菜啊，想胖也不可能啊。」
「不吃肉啊？山上可有不少野獸的。」雲翼頗為不解。
「哼！」小胖冷哼一聲，怒罵起來，「也不知道哪個王八玩意，每到飯點都到山上狼嚎鬼叫，野獸都被嚇跑了，想抓都抓不到。」
雲翼摸著胡茬，詫異的看向他，「有這麼慘？」
小胖重重點頭。
雲翼不好說什麼了。
年度考核在習武場上舉行的。習武場位於外門弟子居住的矮山跟茂密叢林之間，是由開闊地夯制而成的。小胖講，他還在這干過活呢，差點累死。
茂密叢林就是百葯門的內門所在。今日舉行的考核，就是選拔內門弟子。
習武場邊上距離的人很多，不過分成了兩撥。
一邊是灰色衣服的外門弟子，另一邊也是灰色衣裝，但在胸口位置有圖案。多數是一片綠葉，還有帶花配果的，具體什麼涵義，雲翼倒是清楚。
這是級別的標誌。葉，花，果各代表三級，三片葉就是三葉內門弟子，煉製的丹藥具有一定火候了，能換取靈石了。
三花弟子，屬於內門弟子的中層了，煉製的丹藥比較搶手了。
三果則是內門的頂尖高手，煉製的丹藥值萬金，是門派內的頂樑柱。再進一步就是門派的掌權者了，或是護法，或是長老。還有機會成為掌門。
門派內的考核不以武力為標準，也沒必要，畢竟是專門煉製丹藥的門派。
外門弟子人數較多，男女加起來足有二百人。內門弟子觀看的比較少，最多八十人。
雲翼又見到欒望了，他那成熟穩重的派頭讓人不由信服，興許就是這原因，他才主持各種大會吧。
他做著手勢，讓低聲議論的門內弟子靜下來，這才開口，「今日的考核，是為了選拔內門弟子，名額只有六位。成為內門弟子有什麼好處呢，我簡單說說。一，不用做雜務，可以專心的煉製丹藥。二，可以得到前輩的指點，增強煉藥的實戰性。三，可以進入靈園，在濃郁靈氣中加快修行進度。」
他說的這三條，像是美食似的，勾起了外門弟子的饞蟲。一個個的臉紅耳赤，眼冒金光，恨不得把自己的全身精血轉變成異火煉製一枚轟動全場的絕世丹藥。
雲翼卻是冷靜的多。他沒抱任何的希望。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