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修行所為何？
雖是對朱程明和遒達爾恨的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吞了他們，但云翼有自知之明。
這兩位可是為數不多的帝級頂尖高手，已經掌握了界域，想殺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正如武法說的，沒有把握，千萬不要動手。
雲翼沒有異議的應下。
小妹在山上，他也不想亂竄了，很乾脆的留了下來。
德黑帝國之行，雲翼很是開了眼界，新的觀察視覺讓他在感悟上有了很特別的思維轉變。修為也水到渠成的進境飛快。
王級中階，不算高，但卻是已踏入了真正的高手行列。只是，距離帝級還有些遙遠。
接下來該從什麼方向提高一下境界感悟，他有些迷茫。
接觸的技能多了，可選擇的路多了，還真不好作出判斷。
單獨琢磨一陣后，他向唐睿請教了。
唐睿答非所問，「你這麼著急的想做出選擇，根本沒有必要吧。你的時間還有很長，可以慢慢來嘛。」
雲翼呵呵一笑，「你不會是想告訴我，等他們老死吧？那我真不需要動手了，可我心裡會有疙瘩。」
「哈哈哈！「唐睿爽朗的笑了好一會，才說道：「小子，咱們舊話重提，你修行到底為了什麼？這個問題，問你多次了。」
雲翼沉默起來。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曾經在草堂的時候，莫賢等師兄問過。當時雲翼講，想四處看看，就為了路途上能夠安生點。
現在，他不需要擔心這個問題。道亞大陸也好，魔歐大陸也罷，能對他造成傷害的人或妖獸屈指可數。
曾經唐睿也問過，甚至於蠱惑他，說是修行的終點就是見到創世神，可以讓爹娘復活。
可隨後見到的一切，讓他這份心越來越淡化了。
生靈死去可以復活，可是一切都變化了。復活的也只是曾經的記憶和模樣，但卻沒有了真實的感情。
修行為了什麼？雲翼想過之後，無奈的嘆口氣，回道：「我不知道。」
他真的不清楚。
世間的普通人多了，也許僅有百年壽命，也許很多事情不如意，可生活的不見的不精彩，不充實。
他本就是溫和的性子，沒有多少爭鬥之心，實力一點點增強，最終看到的，也未必是自己喜歡的形態。甚至於生命延長了，反而讓自己更加孤單和無趣了。
雲翼做出回答后，唐睿沉默了好一會，才道：「有沒有興趣出去走一圈？」
「到哪？」
「隨便走，不需要去大的城鎮，小鄉村就可以。去了之後，隱瞞自己的實力，跟普通人一樣為柴米油鹽而奔波。」唐睿要求道。
他的用意，雲翼能猜測出來，無所謂的一笑，痛快的答應了。
跟武法兄妹和凌朵打過招呼后，雲翼下了山，來到了驚州城西側，位於群山環繞的田青鎮。
鎮子不算大，共有兩三千戶，兩萬餘人。地里位置的緣故，進出鎮子只有一條路，交通不是很便利，商貿往來顯的不怎麼暢通。
如同約定的，雲翼買了一個小院子，只有四間房還有兩畝薄地。
田園生活，他並不陌生，無論是在大西北還是在四源鎮，都曾經經歷過。
為柴米油鹽而奔波，雲翼實在想不出那種情景。他可以不吃不喝，完全依靠靈氣的滋養。
唐睿也不為難他，給他出了個主意，「你嘗試一下，怎樣用一兩銀子在半年的時間內讓財富暴增萬倍。」
有了明確的要求，雲翼很感興趣的盤算起來。
一兩銀子買不了多少東西，也就能買些糧食和瓜果。
他在鎮子上轉悠了許久后，決定販菜。田青鎮四周是山，處處是梯形的菜園，要販賣只能肩挑人扛。
他的身板很強壯，即便不用個人的修為，販賣青菜也是比較輕鬆的。
他買了一副擔子，買了兩筐菜，一兩銀子花沒了。按照約定，他已經是身無分文。
從山上把青菜挑下來，他來到了集市上，偷聽了一陣別人的價錢后，很不厚道的賤賣了自己的青菜。青菜的品質都差不多，他賣的便宜，很輕鬆的就賣光了。
可惜，利潤太薄了。
按照約定，他要買柴米油鹽。等把食材買好，他愕然發現，不僅沒掙到錢，還賠了。
若是按照唐睿所說的掙夠一萬兩銀子，他一輩子也指望。
他不信這個邪，自恃身板硬朗，體力充沛，一天的時間，來回跑了二十多趟，全部是薄利多銷的模式。
一天過去，他總算翻本了，一兩變二兩。
次日，他還是瘋狂的薄利多銷。
他這種經營模式，若是出現在人口眾多的巨大城池，絕對能夠發家致富。
可田青鎮太閉塞了，四周環山。他賣得好，別人就得賠錢，僅僅三天時間，所有的菜販子都擠兌他。甚至有雇傭了江湖人士，他只要出攤，就有人搗亂。
普通民眾沒有喜歡麻煩的，一看他的攤子前有惡人，乾脆繞道走，誰也不想為了省幾個菜錢，給自己惹一身騷。
這些搗亂的，雲翼自恃一隻手指頭就能戳死，可他遵照了約定，不用修為。沒出五天，他賺的錢全部賠光了。
唐睿有些幸災樂禍，「怎麼樣小子，做個普通人不容易吧？」
雲翼哪裡服氣。他覺的限制性太多了。
唐睿道：「那成啊，允許你用修為，但必須換個地方，換個模式。」
坑人的外來戶離開了田青鎮，一直向南，來到了潤州城外。
這才他不需要壓制修為了，但是不能跟任何人動手。唐睿給他出了新的題目，「你嘗試一下，能否在半年的十年內從一個小衙役，成為一位城衛軍的統領。」
不壓制自己的手段，雲翼有何懼哉？他明目張胆的找到了府衙，剛要進去，就被小衙役攔住了，「幹嘛的，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這是什麼人都能進的嗎？」
雲翼沖他一瞪眼，你奶奶的，老子可是王級高手，我能來就是給你們面子，還敢攔我，找死不成？
「不能動手！」唐睿提醒道。
有能力卻使不出來，雲翼覺的憋得慌。
他壓下憤慨，故作諂媚的拿出了百兩銀子，悄悄的遞給小衙役，「這位大哥，我想在這謀個差事，你看我需要找誰啊？」
小衙役看在銀子的面子上告訴他，想當差人啊，去找師爺。至於職位嘛，那就看出的銀兩多少了。
雲翼拿一千兩銀子捐了個小衙役。其他人聽說這事後，都悄悄議論，這是哪來的缺心眼呢？
衙役的職責很是繁雜，維護治安，收取賦稅，解決各類案件，只要是跟民眾相關的事情，都需要出面。
他入職沒到兩天，就有了任務，城外發生了幫派弟子欺負民眾的事情了，需要衙役去解決。
雲翼和另一位衙役喬安，挎著佩刀很是威武的過去了。
事情不大，一對女子帶著七八歲的孩子在百刀門的地盤上擺攤賣鞋襪，但沒交保護費。百刀門的弟子自然不同意，很是霸道的驅趕，甚至還要沒收鞋襪。
那對母子哪會同意，幾個拉扯，就讓百刀門的弟子動了怒火，差點把那位女子踹死，那位小孩子也是奄奄一息了。
這種案情明顯的事情，雲翼幾乎沒有考慮，就想捉人。但卻被同伴喬安攔住了，「不能抓啊，百刀門可是跟府衙的大老爺關係莫逆啊。還是讓他們私了吧。」
按照雲翼往昔的脾氣，這百刀門敢如此霸道，他早就殺上門去了。只是眼下……
一番調解后，那對母子挨了一頓揍，啥賠償也沒有，雲翼氣的牙痒痒。
「老頭，你給我的限制還是有點多，我有手段憑什麼不能用？」雲翼氣呼呼的向唐睿怒喝道。
唐睿很無辜的回道：「我沒限制你找府衙的大老爺啊，你去啊，我不攔著。」
雲翼真去了，但沒見到大老爺，卻見到了師爺，毫不掩飾的把城外的不平事件講了講。
師爺很有耐心的聽完了，反問了一句：「你覺的，百刀門交的稅收多啊，還是那對母子多？」
雲翼啞口無言了，悻悻的走了。
唐睿再次冷嘲熱諷了，「小子，看清形勢了嗎？沒本事啊，誰都看不起。還有啊，一山更比一山高，你認為你了不得了，實則呢，那是你沒遇到難解的危機。」
「修行為了什麼？本質跟人掙銀子是一樣的，看似是為了當下，實際上為了日後，為了你的子孫後代。守護，既是歷程，也是責任。你也許會講，你不看重血脈傳承，你已經看透生死，那真沒必要活下去了，費那個勁做什麼呢？」
雲翼沉默了許久，一聲不吭的結束了這次壓抑的歷練。
他還要想想。念頭不通達，他實無動力。
唐睿見他這樣，喟然嘆息一聲，「唉，也許我當年所為就是錯的。」
雲翼不知道他為何這樣講，「你曾經做過什麼？」
「跟你講個故事吧。」唐睿回想了一陣，道：「曾經啊，在一片遼闊無際的大陸之外，有一個環境惡劣的島嶼，世人稱它為流放島。」
「流放島的陸地面積啊，並不算小，上面還有很多的土著居民。但他們活的很艱難。流放島，只聽名字，就能猜出來，它跟大陸的距離很遠。四周被海水圍困。」
「只要有天地靈氣，無論是人還是飛禽走獸，就能慢慢的進化。水中的生物也能如此啊。流放島孤立無援，你可以想想土著居民的處境。海洋比陸地大的多了。」
雲翼插話道：「你意思是說，海洋生物爬上陸地，侵襲人類？」
「這是必然的。」唐睿很肯定的應道：「甚至可以講應接不暇。人類跟走獸飛禽的地位是倒置過來的，人是食物，朝不保夕。若是你遇到這種情況，你會怎樣？」
雲翼想了想，想到了一種陣法，「我要設置防禦結界，把所有的外侵生物擋在外面。」
「呵呵呵！」唐睿怪異的笑著，「太想當然了。主大陸的人類還要到流放島歷練呢，難道也把他們擋在外面？」
「必須擋在外面，為了他們，讓土著等死？誰也不見的比誰高貴啊。」雲翼氣憤的回道。
「唉！」唐睿嘆口氣，「你現在的想法，就是我當初的做法。我以為只要這樣做了，就能讓土著居民遠離危險了。但小子你想過沒有，流放島若是保護起來了，不受外界影響了，土著居民還有危機感嗎？」
雲翼楞了一下，忙搖頭：「不能把流放島孤立起來。」他突然想到了德黑帝國入侵。
大興帝國太平靜了，沒有任何危機感啊，最終導致了民眾的危機意識下降。一旦遇到外敵入侵，毫無還手之力啊。
「還需要我多說嗎？」唐睿感慨道：「危機不隨心意啊，何時降臨難以預料，所以要時刻戒備。只有緊張的心態是不夠的。就如同清遠江大洪水。」
「若是再來一次，提前一個時辰告訴你，你有把握抗住洪水的咆哮？」
雲翼沉思著，搖了搖頭，「沒有。」
「若是朱程明要清繳雲家，你可有實力抵抗？」唐睿接著追問。
雲翼眯眼，再度搖頭，「沒有。」
「若是你喜歡一位女子，卻有大家族子弟來搶，你有把握抱得美人歸嗎？」
「沒有。」
唐睿不再說話了。
雲翼陷入沉思中。
沉默了許久后，唐睿最想打破沉寂，「小子，我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我不是要逼迫你幹什麼，也沒那個必要。你們這片大陸經過戰爭一鬧，倒是變的富有生機活力了，競爭意識能夠持續一段時間。」
「你也不用有心理壓力，修行嘛，隨心吧。有興緻了，再繼續也不遲。」
「多謝你開導。」雲翼真摯道聲謝。
戰爭之後，他在道亞和魔歐大陸都轉悠了一段時間，個人感覺沒有什麼對手了。他不是無敵，只是沒人輕易的招惹他了。
天敵尚在，只是距離太過遙遠，看上去有點遙不可及，看不到希望的意思。
連番的入世感悟，雲翼說不上感覺。
他找了一座山頭，坐在山頂，看著天空。山比人高，天比山高。
他對修行有了新的認識。修行就是為了築造台階，減小與天的差距。只有與天平齊，才能心中安穩。
天外還有天嗎？誰知道呢，先上天再說吧。
他的心境變的異常平和，不為仇恨，只為了不心顫。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