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老班長
寧知楚笑了笑，道，「三頓也可以，一輩子請你吃也可以的。」
張婧臉色一紅，這個時候的女孩子比男孩子更要成熟點，所以張婧一下子就聽出了寧知楚的話外音，兀自強做鎮定，「什麼，寧知楚你說什麼，小心我打你。」
「sorry，張婧，我不是故意的。」
寧知楚真的很想打自己嘴巴幾下，他剛才話一出口，就後悔不已，也許是看到十多年的好友，一時之間忘記了這是2005年，不是那個兩個人可以很歡樂的互損的2016年。幸而這個時候的張婧，還不像後世那樣潑辣，還是一顆水靈靈的大白菜，寧知楚這才免了一頓削。
「哼。」
張婧盯了寧知楚一會，在看不出寧知楚是否成心故意口花花的，而是一臉誠懇的歉意，這才放過一馬，也沒說什麼，直接拉開診所大門，去幫寧知楚寄信了。
寧知楚默默地抹了一把臉，吁了一口氣。旁邊正抓完葯的醫生，這個時候，嗤嗤一笑，「小兄弟，欲速則不達啊。追女孩子，要大膽點，也要小心翼翼一點。畢竟，女孩子臉皮薄，不像咱們男人拿得起放得下。」
一旁的一位正在掛點滴的老奶奶，聽了醫生的話，立刻就不依了，「我說小夥子，你還單身吧？像你這麼說，那麼小心翼翼，怎麼能追到女孩子呢？以前我家那位老頭子，都死皮賴臉的，趕也趕不走。這不，沒法子了，看他人，也像是個過日子的人，才嫁了他。」
醫生沒想到這位老奶奶會如此吐槽，而且一下子就戳到了痛點，單身狗能怪誰呢？醫生也只能尷尬一笑，內心裡說服自己這位老奶奶畢竟年紀大了，不與她一般見識，這才舒緩了心中那股尷尬之情。
那位老奶奶，見到醫生認慫般的不再言語，就露出勝利者的微笑，繼續喋喋不休地講她和她家裡那位老頭子的風花雪月，並引起了旁邊幾個過來看病的患者的共鳴。於是這間小小的不到五十平方的診所里，轉身一變成為了各種懷念青蔥歲月青澀愛情的場所，有些渾話，讓寧知楚聽了都臉紅耳赤的。
正當寧知楚想著，該怎麼在左耳進右耳出的情況下做出一副洗耳聆聽的神態，診所的門又被打開了。三四個穿著城南中學校服的學生，走了進來。
「哎。寧知楚，你讓我好一頓功夫找你啊。要不是剛才那個路口有個熱心的大媽說有兩個學生來到這個診所，我都想帶著張襄賈軍鵬他們去新浦醫院找你。咦，張婧人呢？不是說張婧和你一起的嗎？」
耳邊傳來班長許晨不減陽光的聲音，寧知楚還想著老奶奶的話聽多了出現幻覺了，要不怎麼聽到班長許晨的聲音，直到許晨用手拍了下寧知楚的肩膀，寧知楚才發覺這不是幻覺，而是許晨真的帶副班長張襄和好友賈軍鵬來找他了。看到是許晨后，寧知楚失言了，他想起上輩子那個陽光外向的許晨，那個人們都稱讚的許晨，那個跳樓自殺的許晨。
班長許晨一直以來是寧知楚所敬佩的一個人。有些人，也許天生就是領導人的料，寧知楚一直認為這句話說的就是像許晨這種人。城南中學的2002級、2003級、2004級、2005級這四個年段約有1500個的學生裡頭，特別是女同學們，一談到03級的許晨，2班的許晨，無人不是對他豎起大拇指，口口稱讚。
熱情、善良、上進、陽光，待人和善，不卑不亢。
這都是人們所熟知的許晨所具有的個人標籤。有幸認識許晨的人，都恨不得把全世界上的讚美詞，全部給予到許晨身上，似乎不這樣形容許晨，就說不出許晨的好。
而許晨也確實沒有辜負人們的期望，對學弟學妹熱情和善，對學長學姐不矜不伐，對同齡同學有禮有節，對同班同學更是愛護有加，對學業則充滿上進心，就寧知楚所知，再也沒有人能夠像許晨這般完美，完全做到面面俱到。
可惜，你卻想不到，擁有如此多讚譽的許晨，熱情的許晨，待人和善的許晨，充滿愛心的許晨，居然會在上京大學進修歷史學博士學位的某一個冬天，會出乎人們意料，從七樓高的寢室樓台一躍而下，留給親人悲痛的回憶，留給好友震顫的不解，留給世人驚訝的困惑。
寧知楚當時知道這件事情后，儘管自己身貧到無立錐之地，可是還是咬著牙，買了一張從新陽市到上京的火車票，去許晨的葬禮上看這位可親可敬的老班長最後一眼。做人要知恩圖報，寧知楚一直都這麼堅持。在他落魄的時候，在他無錢生活的時候，除了張婧以外，就只有許晨幫過他的忙。
有次寧知楚失業了，一時半會沒找到工作，房東急著收房租，加上當月其他雜七雜八的費用，導致當時寧知楚賬上缺了500元的缺口，出於自尊寧知楚並沒有告訴給好友張婧，而是猶豫了挺久才打電話給許晨。許晨聽說他的情況后，二話不說立刻打了500元到寧知楚的賬戶上。事後，寧知楚才知道，那個時候許晨正在上京攻讀博士生學位，日子過得挺艱難的，可是他還是義無反顧從不多的生活費里，拿出五百元給寧知楚作為生活費。就憑這點，寧知楚對許晨敬佩不已，要不，在這個社會上，有誰會雪中送炭呢？不都是各掃門前雪。所以在聽到許晨遺體送別會在上京舉行的時辰后，寧知楚毫不猶豫買了到上京的車票，去送老班長最後一程，哪怕當時寧知楚還是過得緊巴巴的。
………
這個時候也差不多是第一節課下課的時間，應該是古道熱腸的許晨看到寧知楚和張婧都缺席了第一節課，自告奮勇出來找他們兩個人。
「嘿，知楚，你可真勇敢，不怕當時那個貨車爆炸嗎？恩，不錯不錯，頗有我當年熱心的風範。」
寧知楚不用想也知道，能說這種話的人，除了那個厚臉皮的賈軍鵬以外，還會有誰呢？寧知楚沒好氣瞪了賈軍鵬一眼，讓他不要耍嘴皮子，然後跟許晨說道：「班長，不好意思，給你還有副班長添加麻煩了。」
許晨揮了揮手，徑直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說道：「沒事，同班同學嘛。你現在還好點吧，我看你都擦傷了，待會班主任也會來看你。」
寧知楚正想回話，張襄就冷不防說道：「寧知楚，十字路口不是出車禍嗎？你去幫忙救火，也不至於手肘和膝蓋都擦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