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曾經，口不應心的少年

  安然仿佛陷入了回憶當中一般，久久沒有回過神，而吳漾的神情卻有些微妙，他靜靜地看著她許久沒有出聲。


  這麽近的看著她的時候他有時會不願回神，她的眼神總是帶著淡淡的哀傷，讓他不由地被她吸引進去。


  “如果……那個人回來了，他跟你說他一直以來喜歡的都是你，你……會和他在一起嗎？”沉默了許久，吳漾終於輕聲問了句，但卻帶著絲不易察覺的忐忑。


  安然臉色陡地一變，慌亂的眼神看向他，心虛的神情一覽無餘，但她還是很快就恢複了鎮定。


  垂下眼簾，擋住眼底的情緒，她淡淡開口:“不會。”


  不會……這兩個字說得那樣決絕，沒有一絲猶豫……


  吳漾麵色僵了僵，甚至有些慘白，但他還是笑著再問:“那你會和我在一起嗎？”


  這一回，安然幾乎毫不猶豫就開口：“不會。”


  “……為什麽？”他隱忍的聲音響起。


  安然意味不明地瞧了他一眼，輕聲說道:“我和你，不過是認識幾個月的陌生人而已。”


  吳漾突然就感覺到了無力，看著她依舊麵無表情，他突然覺得好累，到底他要怎麽做，怎麽做才好……


  她說，他們不過認識幾個月的陌生人……


  而已。


  吳漾真的從來沒有見過像安然這樣絕情的女人。她為什麽就可以做到這樣，永遠的不動聲色？所有的一切在她那裏都不重要，她真的什麽都不在乎。


  “安然，你真是一個笨蛋！”吳漾幾乎是咬著牙說完這句話。


  這麽多年了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就算是吧。”安然輕聲呢喃自語，別過頭去不敢看他。


  吳漾的目光讓她有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盡管她一直告訴自己她不喜歡吳漾，已經忘了他，可是每次吳漾又用這樣的目光看著她時，她突然開始有點不確定了。


  她真的已經不喜歡他了嗎……


  這個答案是無果的。隻是，無論她喜歡與否，又有什麽改變呢。


  就算還是喜歡他，也要控製住自己。因為這世上，並不是所有的喜歡，都會善始善終。


  這個人……他將來的妻子並不是自己，他的妻子必定是和他門當戶對的女子，他沒法屬於自己啊……


  ——時間分割線——


  蟬聲仄仄，天空是帶著稀疏波紋的湛藍色池塘，日光被十指割裂，一晃一晃漾入瞳仁。粉筆灰在這樣炫目的光線中起舞。頭頂的電風扇發出令人暢快的噪音。


  一小塊冰冷的觸感貼在臉上，比自上而下的暖風更令人心曠神怡，安然不用抬頭也知道是誰，將習題冊推倒一邊，在課桌上挪出空位，接過布丁雪糕開吃。


  吳漾把包扔在桌上，坐在安然的身邊，把一次性小勺從塑料包裝裏剝出來。


  “複習得怎麽樣了？”他問。


  “就那樣唄。反正我總是第一。倒數第一。”


  雖然不在意地這麽說，但安然還是皺起眉頭，“不過，數列加函數型應用題真的好煩哪，我總要算錯！”


  “我看看。”吳漾拿過安然麵前的習題冊，過了一會兒，“唔，你錯的都是同一種地方啊。”


  “是麽？”安然咬著塑料勺側過頭。


  吳漾看了她一眼，手指在紙麵上戳戳點點：“喏，這裏是討論時漏掉一種情況，這裏也是。還有取值範圍的問題，這裏，這裏，還有這裏，都是沒注意到大於零的整數限製。”


  安然傻眼，“可是題目裏沒有說啊。”


  吳漾彈了下她腦袋，恨鐵不成鋼道:“這是常識，是常識啊大姐，你見過半個人四分之一輛車麽？或者一個社團有負十二個成員？”


  “噢……這樣啊。”安然尷尬地笑了笑，她怎麽知道啊，她對理科這種東西一竅不通，還不如讓她寫一篇作文呢。


  吳漾從安然的筆袋裏拿過一支筆，看見它短短胖胖的卡通模樣吳漾不禁流露出“敗給你”的表情。


  “怎麽了？”


  吳漾一本正經，“沒事，你的筆還真有你的個人風格，我隻能說它很‘安然’。”


  吳漾按出筆芯，在習題冊上圈圈畫畫，“這題不要做，這題也不要……這些都是同一類型的。你不要重複做題重複犯錯，時間沒那麽多的。像這道題，你會做它的話其他都沒問題了。討論的時候，這樣……先考慮q等於……”認真講解了半天，才發現安然的目光並沒有隨著手中的筆移動，而是一直帶著笑意定在自己臉上。


  吳漾突然愣了愣，注目了她許久，直到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吳漾回過神來，故作不悅道:“你幹嗎？”


  安然吞下一口冰沙，月牙兒的眼咪咪笑著說：“你好厲害。”


  吳漾突然臉就紅了，他卻是故作生氣道:“馬屁精！那是你太笨了。”


  記憶中的那個少年，就算是對她凶神惡煞，總是說著口不應心的話，她也依舊很喜歡，因為太喜歡才會在多年後每每想起來都覺得心痛得難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