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鳳枕鸞帷

  裴淵明如今是喜歡李文花的,很難想象,他如何會不喜歡她。


  李文花疑惑:“你是因為你母親鬧脾氣?”


  裴淵明吃著泡雞肉汁的米飯,“母親的愛是我不能理解的,但不至於鬧脾氣。”


  李文花:“我以為是為你父親傷心。”


  “父親死去多時我也能接受。”


  “那時因為不能複仇而痛苦?”


  “大家拚命阻攔我知道真相,因為皇帝是一國之主,我無法複仇反而會把自己搭進去,如果不能複仇也會痛苦不堪。所有人都想保全我,給我編織一個夢,讓我不難受,我又怎麽會讓自己陷入痛苦當中呢?”


  李文花徹底沒猜想了,直接問:“那你這幾天在做什麽?”


  裴淵明慢慢咀嚼著菜,抬頭認真地說:“在演戲,我要讓突厥人相信,我在猶豫痛苦,是可拉攏的對象。從而看清楚,他們想要幹什麽。”


  李文花沒想到竟然是這樣。


  大家都以為這是場家庭感情戲,裴大人直接上升到了國家層麵。


  裴淵明吃完了飯,用帕子擦拭麵上汗珠,色轉皎然,說:“其實這次你不來找我,我也要找你了。我會對外宣稱你做的飯不好吃,把你趕出府去,讓沈騙子陪著你們一起到安全的地方安置的。”


  李文花笑了:“裴大人,你才吃完飯就要趕廚師,你這是吃了午飯不吃完飯嗎?”


  裴淵明疏離地說:“我在同你講認真的,你看出來了,我這裏不安全。我知道你這個人講義氣、會同甘共苦,但是沒必要,裴家的事情我自己解決,你在也幫不上忙。”


  李文花意識到,他是一個頭腦清晰的男人,一時的悲傷過就會安排對策。在他接下來的安排裏,是沒有她的,她出局了。


  他出於對她安全的考量,要和她劃清界限了。


  謹慎的人會順勢而為,離開這個危險的漩渦,這正符合她先前的期盼。但她說:“我要是現在走了,你將來什麽時候死的我都不知道。”


  裴淵明:“何必知道。”


  他或許已經看見了黃泉路,所以準備自己獨行。


  李文花笑了笑,心想,我原本是不想這麽做的:“其實我也有話對你說。”


  裴淵明:“你說。”


  李文花突然親吻他。此處無聲勝有聲。


  不是蜻蜓點水,是重重地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


  裴淵明整個人僵住,直到對方的舌試圖伸到自己的嘴裏,他才把她扯開,震驚地說:“青天白日門都沒關,你幹嘛?!”


  “你。”


  裴淵明沒聽懂她低級的笑話,扭開頭,不看她,甚至有些生氣地說:“你不可以總這樣。”


  李文花問:“哪樣?”


  裴淵明恨恨地瞪著她:“你還要輕薄我,然後再說你的自由論嗎?”


  李文花搖頭:“不說了,你娘說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我想著,萬一你哪天死了呢,是得及時行樂。”


  裴淵明:“輕浮、孟浪,都是跟我娘學的,你就該離她遠一點。”


  李文花:“那我離你近一點行不行?”


  裴淵明:“不行。”


  李文花起身離開。


  裴淵明心中升起遺憾,黯然垂眸,李文花是個狡猾的兔子,大抵是不肯和誰同甘共苦的。他不怪她,這隻是兔子的天性而已,兔子膽子小,被嚇怕了。


  他突然聽見動靜,抬頭見門窗緊閉,都叫她給關了。


  她又湊近,他稍微躲了躲。


  屋裏的溫度在升高,裴淵明的眼睛都不知往哪裏放了,故作鎮定:“你不要總戲弄我,你出去。”


  李文花:“不能出去,我在給你的菜裏下了藥,你現在渾身燥熱是不是?你抵抗不了藥性的。”


  裴淵明的眼尾都紅了,像是塗著胭脂:“李文花,你到底想幹什麽?我真心實意三媒六聘你不肯,回頭又來如此戲弄我,你可知我現在處境堪憂。”


  李文花品親了親他的眼睛,自顧自地說著情話:“大人,我真的喜歡你,我晚上的時候做過夢,夢見你睡在我的旁邊,摟著我的腰。我不怕你笑話,我夢見過好幾次,要不停的換褲子。”


  翠玉的衣帶落在地上。


  裴淵明快被衝昏了頭腦,用他二十四年的人生也搞不懂李文花在想什麽。他不敢抬頭,捏住了那柔軟亂摸的雙手,強調道:“你別不講理。”


  “講,下午飯之前,我都可以陪你講理。”李文花用指尖去勾他的掌心。


  裴淵明緊緊裹著自己的衣裳,怕像失去腰帶一樣,被靈巧的手剝掉。


  他凝神靜氣,就差念一念清靜經了。


  李文花說:“反正你抵抗不了我多久的。”


  裴淵明看著她,眼瞳裏有一層光:“你把解藥給我,”


  李文花:“我藏在這了,你自己拿。”


  裴淵明伸手去拿,摸到了一處柔軟,找了找,也沒摸到解藥。他將她摟在懷裏,低聲道:“你個騙子。”


  “你明知我騙你。”


  兩個人心知肚明,度不過的關是自己的內心。裴淵明不想掙紮,所以李文花一個弱女子能逼的將軍節節敗退。


  “你先走,等我過了這一關,我向你提親。”裴淵明還在試圖商量。


  “我的裴郎呀,學一學你父親。”李文花燕燕輕盈,鶯鶯嬌軟,承蒙這些日子吃的飽飯,她的資本大了一圈。


  她將裴淵明推倒,衣衫散落,裴淵明身上每一道疤痕都得到了她的安撫,她從這一道道疤痕上看見了他的過去。


  肩膀上的穿透傷,鎖骨上的刀痕,昭示著他自十四歲起的不易。


  她讀過許多歌頌將軍的詩,李白說的是“將軍少年出武威,入掌銀台護紫微。平明拂劍朝天去,薄暮垂鞭醉酒歸。愛子臨風吹玉笛,美人向月舞羅衣。疇昔雄豪如夢裏,相逢且欲醉春暉。”隻說將軍威武,沒說將軍傷重。


  裴淵明擦拭著她的眼淚,說:“李文花,咱們說好了,我不喜歡無媒苟合這樣的詞,我要成親。”


  “成,都這樣了,你哪還跑的掉?”


  “其實……我不會。”


  “男人都會的,你試試。”


  青天白日,鳳枕鸞帷,如魚似水相知。良天好景,深憐多愛,請君勿忘心歡。


  事後。


  李文花覺得低估了裴大人,裴大人口口聲聲說不會,但的確讓她無力去做晚上的飯。


  她愁:“晚上大家吃什麽呀?”


  裴淵明:“什麽都能吃,就是給他們慣的臭毛病,還要點名讓誰做,不吃就餓著吧。”


  李文花一笑:“反正你吃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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