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狗急跳牆(上)
一輪新月剛上梢頭,如墨的夜色就將日間的光明消匿在了漆黑的背景里,幾許迷離的月色,透過枝繁葉茂,將靜謐的光輝淡淡傾瀉而下。
尹正疾步穿梭在如迷宮一般的宮巷內,四周極靜,沒有一絲風,甚至連夜鳥的鳴叫也沒。他走入昏暗的宸芷宮裡,屋內燭火極弱,木清和裘風二人安靜地坐在椅子上,似乎已經等了一些時候。
裘風見尹正面色陰沉,不由疑惑地上上下下將他打量了幾遍,不耐煩地問道:「尹統領,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這麼急著把我們一起召見過來?」
尹正跑得氣喘吁吁,一副急切萬分的樣子,低喊道:「出大事了!你們可知道這個月梁胤昊要出宮春獵?」
木清和裘風莫名地對視一眼,這皇帝春獵是每年固有的項目,每年都在這個季節出行,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可是他們見尹正面色焦灼的樣子,似乎還真有什麼大事發生。木清為尹正遞上一杯熱茶,柔柔道:「當然知道,這可是宮裡的大事,如今所有人都圍著春獵在忙活。這次春獵我和裘風也會陪同梁胤昊一起去,你所說的大事是否與春獵有關?」
尹正深吸一口氣,平復心情道:「正是!如果消息來源沒有錯的話,恐怕這次春獵要出大事情的啊!」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別著急,慢慢說!」裘風一臉肅穆地說道。
「是這樣的,今日兵部尚書岳暄突然來找我,然後告訴了我一個他暗中發現的消息,一個駭人聽聞的消息!」
裘風不耐煩地猜測道:「尹統領你就別再賣關子了,趕緊說吧,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岳暄告訴我,霍培安也許聯合了擎北軍副將蕭肅一起,二人正策劃著一場謀逆弒君的計劃!」
「什麼?」裘風詫異道,「擎北軍的副將?這兩個人的膽子還真是天大啊!」
相反於裘風的驚愕,木清黑眸深不見底,壓低的嗓音極其輕柔而緩慢,從話語中聽不出有任何情緒,似乎並不見得多麼驚訝。她謹慎地問道:「消息來源可靠嗎?」
尹正點頭,信心十足地說道:「應該不會有錯。我與兵部的岳暄有些交情,當時也是我鼓勵他勇於拆穿前兵部尚書的詭計,而且你也對岳暄的秉性有所了解,是個耿直豪爽的孩子。他是因為對我心存感恩,今日才會冒險前來透露的。」
裘風狐疑地問道:「那個岳暄又是如何發現霍培安與蕭肅意圖謀反的計劃的呢?」
「是這樣的,自從喬遠山被流放之後,擎北軍的一切事物都由蕭肅管理。前些日子,擎北軍以春獵期間,禁軍隨駕出京,京中安防人手不足為理由,特地向皇上請求調取一部分擎北軍入京協助禁軍防衛,而且皇上也已經同意了。」
裘風微微挑眉,不解地問道:「乍聽之下,也沒有什麼問題啊?」
「不錯,如果擎北軍只是取了幾千人,甚至上萬人也沒有關係。可是蕭肅除了將一部分擎北軍調入京中之外,還另外在濱州附近安插了不少士兵,聽說人數還不少,而且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木清眉頭一皺,謹慎地說道:「濱州並非是擎北軍管轄的區域,私自調撥士兵,難道梁胤昊沒有說什麼嗎?」
「濱州原本不是擎北軍的管轄範圍,但是就在喬遠山被抓后的幾日里,梁胤昊就將擎北軍負責的北境範圍與中部範圍合併了,所以現在來說,將擎北軍調入濱州並非不行。」
木清微微眯起了眼,那黑眸轉為冷冽噬人,視線銳利得猶如刀刃,就連四周的空氣也似是在一瞬間轉為冷凝。「哦?時間上竟然如此巧合?」
「就算蕭肅將擎北軍調入濱州又如何?濱州離開京城還是有一段距離的。」裘風質問道。
尹正擦了擦額角的薄汗,解釋道:「這濱州雖然並非與京城相鄰,但是濱州卻是與春獵的獵宮極為靠近。而且濱州有一個特點,群山環繞,極為適合埋伏隱藏。如果霍培安和蕭肅將士兵安插在濱州,那對咱們來說可真是防不勝防啊!」
屋內立即陷入了一片沉靜之中,每個人都低頭思索,緊擰的眉頭在眉心處烙下一道道刻痕。
尹正似是看穿了二人心中的疑慮,又道:「若是你們還覺得太過牽強,那霍培安派人將蕭肅老家的父母親接回京中,可見他們之間的關係匪淺了吧?」
尹正推測的的確有幾分道理,如果說蕭肅突然間調動士兵入京城和濱州不過是個巧合,可是霍培安這幾日不是已經病了嗎?為何還會有這個精力去派人接送蕭肅的父母?而且這一件件事情,時間上太過吻合,若說只是純粹的巧合也未免太過牽強了些。
「嗯,霍培安將蕭肅的父母親接回京中,美其名曰好好照顧,實則就是將他們作為人質,威脅蕭肅。」木清伸手斂了斂鬢角垂下的幾縷髮絲,舉止投足間竟是刻意帶著幾分令人寒溧的森冷,就連說話的語調也是冰冷如霜。「霍培安果然是狗急跳牆了,竟然連這種陰招都想得出來。」
尹正說道:「那個蕭肅是喬遠山的人,多年來一直跟著喬遠山。這次喬遠山出事,說不定那蕭肅也懷恨在心,等著有一天替喬遠山報仇,所以霍培安才找到了他。」
「看來霍培安是用這一招用上癮了,竟然還想故技重施。他是想起兵造反,然後殺了梁胤昊?」木清語調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可臉色卻已是如常那般了。
裘風嘖嘖嘆氣,又嘩地一聲抖開摺扇,若無其事地說道:「應該是,就算不是就地殺害,起碼也會生擒梁胤昊,威脅他交出皇位。」
尹正試探地問道:「我今日來找你們就是想找你們商量此事,我們要不要告訴梁胤昊,讓他警惕些?」
「不!先不要告訴梁胤昊。」木清反對道,飄渺若無根的浮萍一般的聲音,似是帶著輕蔑地嗤笑,可那語調聽上去卻寒若冰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