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雲府舊人(下)
「不知道吳幫主你當年在雲府中是做什麼的?」粱胤桓沉沉問道,眼中投射出洞悉人心的精光。
桃蕪眉目微微斂,低垂著腦袋似是努力維持著自己的情緒。爾後,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無波無浪,平板地開口解釋:「我並不叫吳桃,我的真名叫桃蕪!曾經是雲府中只是一位默默無聞的侍女,所以殿下才沒有注意到我。」
粱胤桓對桃蕪的真實身份很是吃驚,他感嘆道:「你區區一個侍女竟然會為了雲府這般鞠躬精粹,你難道不怕危險嗎?」
昏暗的空間內是駭人的寂靜無聲,桃蕪低頭凝視著自己的衣角,眸中的哀涼越發轉濃。「我雖然只是一個小小侍女,與雲氏一族也無任何血緣關係,但是當年我在府中的時候雲相、公子還有小姐都對我們這些下人極好,尤其是小姐,幾乎把我當成妹妹一般,雲氏一族遭受此等冤屈災厄,我又怎能坐視不理。」
粱胤桓知道對方口中的『小姐』就是雲府二小姐,雲長煙,也曾經是他未過門的未婚妻。回憶伴隨著痛苦驟然湧上他的心頭。他喉頭微動,似是隱忍著什麼,好一會兒才啞聲問道:「當年先帝下旨,令雲府中所有男丁即刻處斬,女眷皆發配邊境淪為女奴,你又是如何逃出來的?」
桃蕪冷笑一聲,問道:「殿下可有試圖尋找過雲氏女眷的下落?」
「有!可是….」粱胤桓低下頭來,幾乎是哽咽地說道。
「我想殿下已經查到了,據刑部上報,當年鼠疫暴發,所有發配邊疆的那些女人統統在前往邊境的途中暴斃而亡。」桃蕪緊緊咬著牙后根,一字一句冷冷說道。忽然又沉默了下來,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最終她身子微顫,緩緩閉上發熱的眸子,道:「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鼠疫,而那些女人的死也並非是意外。當年我與雲府中所有女眷被刑部押送前往邊境的途中,突然出現一群殺手,他們個個心狠手辣,面對手無寸鐵的女人們毫不手軟,幾乎一刀斃命。至於這些殺手是誰派來,我想並不難猜。他們這些人根本就沒有憐憫之心,只有做到真正的斬草除根,他們才會罷手。」
粱胤桓許久沒有開口,心中暗忖:是霍培安下的殺手,還是梁胤昊下的命令?呵呵,這又有深惡么重要的呢,這兩個人狼狽為奸,一起做下這等傷天害理之事,難道還會怕手上再多幾條人命嗎?
憤怒與痛苦如同酸澀的潮水瞬時湧出心底,噬咬著粱胤桓身體的每一個地方,疼得他連視線也隨之模糊了。粱胤桓眼眶發熱,說不清眼中匯聚著經年累月蓄積的酸楚與悲涼,他再次艱難地開口,語氣中帶著不易察覺的…害怕。「被押往邊境的女眷中,除了你之外,還有任何人逃脫嗎?」
一絲苦笑意浮現在桃蕪唇角,可眼眸中仍舊一片肅然,看不出喜怒哀樂。她深吸一口氣,道:「沒有…雲府所有女眷中,除了我僥倖逃脫之外,其餘皆無一倖免!」
無一倖免!無人生還….
短短一句話讓粱胤桓身子猛地晃了晃,原本就已蒼白的臉色顯得更加透明而沒有生氣。
全都死了?連那個聰明伶俐的女孩也沒能逃過一劫?
他似乎仍是不死心,倔強地再次確認道:「真的….真的沒有其他人了嗎?你們的小姐呢?雲長煙呢?她可有幸免於難?」
粱胤桓眼中的悲慟深深刺痛了桃蕪的心,她想要再要開口啟唇,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只能無聲哽咽,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滴一滴落下,像一縷茫然無措的遊魂。她多想想在就告訴瑞王事實,多想告訴他關於主子的身份,可是知道她不能,主子這次曾千叮萬囑,萬萬不可讓瑞王發現任何端倪。
於是桃蕪一狠心,把木清已經為她編好的謊言告訴了粱胤桓。「當年前往邊境的途中,小姐她隱約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於是她便趁著夜色想帶我和夫人一起逃離隊伍。可是沒想到,我們雖然成功逃過了衙役的眼睛,卻還是被殺手發現了我們的蹤跡。在殺手的窮追猛打之下,小姐她….她為了救我,把我安置在一個隱蔽的丘坡下,自己去引開追蹤而來的殺手。」
茱萸說道此處,不禁哀痛低泣。粱胤桓卻是焦急地詢問道:「後來呢?長煙可有成功逃脫?!」
桃蕪雙眸一閉,驀地狠狠抽了口氣,然後,她像是掙扎了好一會兒,才強忍著睜開眼眸。「小姐她…」。她說不出話來,也不知自己該說什麼,即便是強撐硬忍,可尾音仍舊是哽咽了下去,氣息難以順暢。
最終斷斷續續地幾個字湧入粱胤桓的耳中,如鋒利的刀刃一般在他心頭劃開一個血淋林的口子,痛得他立馬弓起身子。
「最後…我在..丘堆旁發現了小姐的…屍首….」桃蕪道,「是一刀斃命,所以她死時應該不是很痛苦。」
她死了…是真真實實地死了….那個玲瓏剔透的女孩真的永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她再也不會對著他笑,不會和他打鬧,她的生命與靈魂永遠被埋葬在那片滿是塵土的荒蕪之地。她生前風光無限,死後卻是默默無聞,甚至連一座最起碼的墓碑都沒有,甚至連屍首都…..
想到這裡,粱胤桓終是再也無法剋制內心的悲痛,任由淚水在臉上肆無忌憚地劃過,一滴一滴墜落在暗室陰冷的石板地上。
桃蕪見此情景,也是泣不成聲,她抬頭去看裘風,可是裘風卻只是皺著眉頭,對她緩緩搖了搖頭。
桃蕪自然讀懂了裘風的意思,她不能心軟,她必須繼續把戲演下去。於是她用衣袖擦了擦臉,用濃重的鼻音說道:「還請殿下能看在當年的情分上,為我雲氏一族伸冤平反。」
粱胤桓哭了好一會兒,終於停了下來,再次抬頭時紅腫的雙眼帶著隱隱的恨意,他問道:「你們想讓我怎麼做?繼續對梁胤昊虛與委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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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看了我的書,說感情線太少,應該不受女孩兒們的喜歡。原本我還嘴硬不承認,反駁說現在的女孩子也不是全都喜歡情情愛愛啊!但是….我驟然間發現我的讀者似乎真的是男生比較多一些…..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