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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擇人

  梁胤昊唉聲嘆氣道:「現在國庫虧空嚴重,在這麼下去,恐怕連修路建堤的錢都快沒有了!」


  「什麼?!」木清一臉駭然,問道,「怎麼會這樣?這幾年邊境安穩,也沒聽說有打仗用錢的地方,庫里怎麼就沒錢了呢?」


  梁胤昊將今早戶部的事情始末粗略地說了一遍,不時露出嗤之以鼻的神色。木清只是靜靜地聽著,並未發表評論,末了,才柔聲問道:「原來是這麼一回事。皇上可有找那些私借庫銀的官員談過?」


  「哼!你不說他們還好,一說朕就更是來氣!」粱胤昊冷峻道,「一個個平日里滿口仁義道德,老是說著什麼『侍主惟誠,忠心可鑒』,方才問他們討銀子的時候卻給朕個個編謊話裝可憐,簡直就是把朕當成小孩子在哄騙!」


  木清輕描淡寫地說道:「其實這件事很簡單,把所有欺君罔上,私自挪款的官員都殺了不就結了?」


  「什麼?!」梁胤昊圓睜著眼,瞪視著對方,彷彿木清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物一般。他雖然也對這些口蜜腹劍的官員憤恨不已,可卻從來沒想過把他們全殺了。


  木清看梁胤昊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倏地,她『撲哧』一笑,眸中卻毫無笑意,反而逐漸變得清冷起來。「臣妾開玩笑的!看把皇上給嚇的。殺了這些人是不可能的,也沒有必要。若是他們的命能換回銀子來,那他們就是死個千次萬次,也是死得其所。可惜他們的命並不值錢,就算是鮮血灑滿整個京城,戶部的大洞還是填不滿。」


  「是啊,朕也正在愁這件事呢!朕已經下了旨,命他們七日之內必須將所借得的銀子悉數還清。」梁胤昊單手撐著頭,手指緩緩拈動著兩眼間的鼻樑骨,為難道,「可是誰又知道七日後,他們會不會又會想出什麼借口來搪塞敷衍朕?到時朕該怎麼做?繼續姑息下去?還是殺一儆百?」


  木清慢條斯理地盛了碗熱湯,端到梁胤昊面前,悠悠道:「我朝素來力行仁政,皇上寬容大度是好事兒,可若是過了頭,那可就成了縱容。」


  梁胤昊劍眉一挑,深深睨了木清一眼,問道:「聽你的意思,似乎已經有了法子?」


  木清直直望著粱胤昊,眼波流轉。「皇上可是下定決心要嚴整此事?」


  梁胤昊決然道:」那是當然!事關國本,怎可馬虎?自然是有破釜沉舟之心!」


  「既然皇上心志堅定,那這件事說難也不難。」木清眸色如春,莞爾一笑,「這其實和民間催人還債的道理是一樣的,可皇上您畢竟是九五至尊,哪有紆尊降貴,親自向官員討債的道理?所以還需要朝中派出個人,專門負責清理虧空,討回欠款。可這事說簡單也不簡單,究竟該委派誰去,誰能壓製得了那些皇親國戚?這其中也是有大學問的!」


  梁胤昊贊同地點點頭,「朕也想過委任官員負責此事,可剛把人叫到勤政殿,他們不是互相推諉,就是借口推脫,關鍵時刻竟是沒有一個人能站出來!」


  「這的確是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就算不怕得罪的人太多,也得顧忌得罪的人官銜是不是太大,大臣們畏首畏尾也是常理。」木清眸光變得越發瀲灧,深幽的瞳孔似帶著惑人的精光。「可偏偏這個人選必須得自願擔任,不可半推半就,不然到時經那些王公大臣們一嚇,必定意志不堅,敗下陣來。」


  「是啊!這就是最關鍵,也是最棘手之處!」梁胤昊憂愁道。


  「不過既然位極人臣,就要時刻記得『主憂臣辱,主辱臣死』這句話,朝中大小官員不下百人,總不能連一個臨危受命的人選都沒有吧?」木清試探地問道,「霍相呢?中書令魏大人呢?再不濟三司,刑部,戶部都可以啊。」


  粱胤昊冷哼一聲,「霍培安?朝中就數他最狡猾,也最會見風使舵!他有個姐夫,在朝中處吏部侍郎一職,也是這次賬目里欠款最多的官員之一,朕剛提起此事他就以避嫌為由,婉轉拒絕了此事,儼然一副準備作壁上觀的態度。甚至最後還把這個爛攤子推給了魏銘。」


  「哦?以魏大人忠直的心性,應該是會毫不猶豫地將此事攬下來才對。可方才聽皇上的意思,似乎還沒有選到合適的人選?」


  「朕也以為他會當仁不讓,可沒想到連他也以找了個借口婉拒了,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竟然有此事?!難怪皇上會焦頭爛額。」木清皺眉道,「其實要對付這些宗親,最好的人選就是皇室中人,可惜皇子們都太過年幼,其他王爺平日里也都是不問朝政,誰又願意做這得罪人的冤大頭呢?」


  木清無意間的一句話卻叫粱胤昊如醍醐灌頂般,豁然開朗起來。「你說得不錯,這件事只能由皇族中人出面才能壓得住場面!」


  見木清眉間的川字更深,粱胤昊又繼續道:「也不是所有王爺都只愛風花雪月,不理朝事的。這不,如今京成里不就有那麼一個現成的冤大頭么?」


  木清愣了愣,隨機釋然道:「皇上您指的是.……瑞王?!」


  「就是他!」粱胤昊正色道。


  木清問道:「可皇上不是不希望瑞王插手朝中事物嗎?為何這次又想委以重任?」


  「此一時彼一時嘛!」粱胤昊嘴臉揚著一抹冷笑,「再說了,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事。瑞王素來剛毅,做起事來也不通情理,這個眾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燙手山芋,扔給他是再合適不過了。」


  粱胤昊的話其實只說了一半,他的心裡正盤算著更多的心思。這件事之所以誰都不願意碰,是因為無論事兒辦成了還是辦砸了,都是錯。若成,瑞王必是將朝中大臣得罪個光,若敗,那就是個辦事不力的罪名。可對粱胤昊來說情況卻是恰恰相反,若成,便可解燃眉之急,若敗,那也是瑞王的錯,不至於讓他這個皇帝下不來台階,同時也給了他治瑞王罪的借口。這實在是筆怎麼都不虧本的買賣。所以粱胤昊故意將此事推給瑞王,就是有意要看他的笑話,把他置於進退兩難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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