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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百口莫辯

  瑞王粱胤桓坐在一片漆黑之中,自那日從勤政殿回來之後,他已獨自在這個屋中度過了七八個日夜。除了每日前來送膳的太監宮女之外,沒人有進入過這間屋子,就連太后也被嚴令禁止踏足。


  在這些被軟禁的日子裡他想了很多,煙雨樓里,裘風曾答應過他會想辦法讓皇帝將他留在京中,他雖想過很多種可能性,卻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以這麼一種方式讓他留下,讓他成為階下囚。


  屋外響起幾聲細碎的腳步聲,少頃,一個人影出現在屋門外,正是前來傳話的小太監。小太監恭聲道:「瑞王殿下,皇上有旨,傳您即刻去昭和殿問話。」


  瑞王嘴角揚起一道的冷笑:終於要來了么?

  他起身打開房門,秋日的晚風驟然湧入屋內,帶著些許蕭索與涼意。「天亮了。」瑞王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麼一句,抬頭看了看泛著魚肚白的天際,又緩緩問道,「人都到了吧?」


  小太監不知所云地皺了皺眉,低聲問道:「不知殿下所說的是何人?不過皇上和早朝的大臣們都已在昭和殿了。」


  說完見瑞王仍是站在門口,一言不發,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一雙凝望著遠方的眸子空洞而無神。小太監心裡嘀咕著是不是要再催促一下,正在這時,瑞王方淡淡道:「嗯,咱們走吧。」


  昭和殿內,皇帝梁胤昊正坐於龍椅之上,見到瑞王前來,他低頭側目,眼中的鄙夷不屑展露無遺,好似高高在上的天神俯視著最卑微渺小的螻蟻。他轉頭吩咐道:「嚴庸,叫人把東西抬上來。」


  不一會兒,幾個侍衛就抬著五個箱子走入殿中,每個箱子里都裝滿了各種刀劍兵器,泛著冷光的兵刃晃得人眼睛發酸。


  瑞王孤傲地站在大殿中央,看都沒看那些箱子一樣,而是環視了一圈站在他兩旁的文武百官,王公大臣。這些人的臉上有的是冷漠,有的是茫然,更有甚者帶著些許興奮,自己被包圍在這人群中,就像只被人圍觀待宰的羔羊一般。瑞王自嘲一笑,叩跪道:「臣弟參見皇上,吾皇萬歲。」


  「平身吧。」皇帝抬手示意,假惺惺道,「今日召五弟前來,是為了前些日子在瑞王舊府中發現的私藏兵器一事。這案子刑部已經查出些眉目了,所以這才把五弟一同叫來,也好和朕一起聽聽此案調查出來的結果。若所查之事有誤,也好讓五弟當面解釋清楚。」


  瑞王一臉傲然,絲毫沒有懼怕的意思,沉聲道:「臣弟從未做過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問心無愧。若能當著聖上和文武百官的面將事情說清楚,還臣弟一個清白,自是最好不過。」


  「好!五弟果然光明磊落。」皇帝一雙狡猾的眸子緊盯著瑞王,繼而對著刑部尚書道,「童淵,你來說說刑部都查到了些什麼吧!」


  童淵大步上前,拱手道:「啟稟皇上,現下殿內的五口大箱子皆是京都府衙在瑞王府後花園的花圃里挖出來的,其中包括刀劍、長槍和弓箭等各式兵器,共三百二十八件。刑部仔細檢查過這些兵器,發現所有兵器上皆無朝廷統刻烙的官印,而兵部尚書馮大人也證實,這些兵器並非由兵部軍監司所制,而是民間私自鑄造。」


  此言一出,立馬引起朝堂上大臣們的一陣騷動。眾人都知道瑞王暫留京中一事,對其中的原因也是各有猜測,卻沒想到竟是這等駭人聽聞。


  在眾人的詫異驚嘆聲中,霍培安緩步出列,假意道:「這也不過是刑部的臆測,並無實證。說不定是有人將兵器藏匿在瑞王舊府中,故意陷害瑞王呢?」


  童淵又繼續道:「霍相的顧慮的確有理,所以刑部除了記錄了幾位大人的供詞外,還查閱了近幾年京城出入船隻和貨物的記錄,發現…」童淵頓了一頓,膽怯地瞥了霍培安一眼,待收到對方准許的眼神后,方徐徐道,「微臣發現兩年前,瑞王曾從封地運送過幾箱貨物入京,並稱其是送入宮中進貢給太後娘娘的水果。當時負責在口岸檢視的士兵見這批貨物乃是朝廷親王進貢給太后的東西,遂未敢開箱檢視,便直接讓這批貨物進了京。而後微臣也詢問過內侍監的徐公公,徐公公也證實內侍監從未收到過以瑞王的名義進貢給太后的任何東西。而後來那批運入京城的貨物也不知所蹤。」


  「你胡說!」瑞王聞之大驚,一股寒意由背脊直竄腦門,大聲反駁道,「本王從未運送過什麼貨物進京,又何來的什麼記錄?!」


  童淵並未直接回答瑞王的問話,而是從袖中拿出一本冊子,道:「皇上,此乃京城河道口岸的運送記錄,上面清清楚楚寫了那批貨物的數量和運入京中時間請皇上查閱。」


  嚴庸接過童淵遞來的記錄冊子,並交到皇帝手中。皇帝只是粗粗翻了幾頁,瞬時臉色驟變,眼中折射出的寒光竟比那些兵刃更冷上幾分。


  童淵見狀,立馬乘勝追擊道:「另外還有一眾涉案人員的供詞,其中包括京都府衙、兵部軍監司和當年負責口岸檢視的侍衛的口供,請皇上過目。」


  皇帝這次並沒有示意嚴庸去接童淵手中的供詞,而是揚手一揮,將手中的那本冊子狠狠仍在瑞王腳邊,冷冷道:「瑞王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瑞王躬身撿起地上的冊子,上面的確用赫然標紅著一行小字:裕德三年,五月十二,京河岸口入果菜五篋,皆屬瑞親王府。


  瑞王怒不可遏地指著身旁的童淵,幽黑的瞳孔中帶著森森殺氣。「子虛烏有,這完全是栽贓!是刑部有意陷害本王!」


  童淵聽聞『栽贓』二字,立馬跪倒在地,五官擠在一起,一副蒙受奇冤的表情。「皇上!微臣所言句句屬實,所有的供詞記錄也都是千真萬確。若瑞王覺得刑部有意陷害殿下,那兵部呢?京都府衙呢?難道所有人都說的是謊話嗎?都是故意構陷嗎?」


  粱胤桓有片刻的愣怔,隨即仰天大笑,笑得詭異而慘淡。他直視上皇帝質問的眼神,聲線如冰道:「只怕臣弟現在無論說什麼,在皇上的耳朵里都不過是信口雌黃了吧?既然皇上已認定臣弟有圖謀不軌之心,那臣弟也無話可說,要殺要刮,但憑皇上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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