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落花
(四十八)
知凝摘下兩個半寸長短的竹條細枝杈,雙手同時把兩個細枝杈插到融化的蠟燭水裡,取出後用指腹捏了捏,使之裹住細枝杈的更貼緊了些。
她走到滿臉倦容的鄒翊辰旁邊說道:「小姐這樣行嗎?」
鄒翊辰睡意連綿,連打了好幾個哈欠,困得沒有力氣說話,二話不說拿起兩個一寸長的細支架,掰開自己的上下眼瞼,直接支到自己兩個眼皮下面。
困意不斷席捲而來,鄒翊辰的目光越來越渙散,她努力又睜大眼睛,只是這目光卻又一次將她出賣了。
知凝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著急地說道:「小姐這是何苦不睡呢?」
鄒翊辰氣息如絲,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說道:「不能睡,……不能……不能。」話是這麼說,只是眼前覺得越來越黑。
鄒翊辰坐在椅子上,一隻胳膊撐著的腦袋。突然,腦袋一歪,胳膊一滑,眼瞼上的兩個枝杈也掉了下來。她一下子清醒了,看著桌子上的兩個細枝杈說道:「看來支眼瞼也沒多大效果。」
不過須臾時間,放在鄒翊辰面前的蠟燭又短了一截,鄒翊辰此時臉上毛孔也比之前大了一些。只見鄒翊辰滿眼的血絲,目光獃滯的看著眼前的火苗,數道:「一萬三……一萬三千零一……一萬三千零二……」聲音越來越虛弱,間隔的時間也越來愈長。
「小姐,上床休息吧。你這樣身子可是吃不消的。」知凝勸道。
「一萬三千零……四……一萬三千……零……五……不能睡……不能睡……」說著又機械似的念叨下去。
紫南在一旁著急的勸道:「這有什麼不能睡的?要是和桌子比的話,拔步床豈不是更舒服的緊些?」
鄒翊辰努力聽著知凝說的話,但覺得耳邊知凝的聲音越飄越遠,她低著頭、閉著眼似乎看起來像是馬上又要睡過去,她意識到自己第二次困意再次襲擊而來,她猛地站起來,說道:「把太奶奶賞給我的淡綠色布匹拿來。」
不一會兒的功夫,丫鬟便拿出來這款布匹。
鄒翊辰滿眼的疲憊,但是見到淡綠色的布匹,眼底竟閃爍了幾下,說道:「還是這種色調好,不論什麼時候看到都會覺得視野舒服。」
鄒翊辰指著布匹又說道:「將它裁開綁在樑上。」
知凝和紫楠一聽這話,嚇得連忙跪在地上,求道:「小姐,千萬別干想不開的事情。」
鄒翊辰迷離雙眼,困的眼淚都在眼眶中打轉,氣若遊絲指使道:「我只是想不那麼困而已,快起來吧。」
紫楠說到:「不那麼困?」
知凝說道:「小姐這是要效仿頭懸樑錐刺股?」
鄒翊辰說道:「你們照做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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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一頭綁在鄒翊辰的發梢上,只要鄒翊辰一低頭她就被扯得齜牙咧嘴。
長時間下來鄒翊辰被折磨的疲憊不堪。旁邊的紫楠看著心疼不已,勸道:「小姐,別折磨自己了,快把這些卸下來吧。」
知凝說道:「別勸小姐了,她這是鐵了心,不想睡了。」
不久之後,鄒翊辰臉色蠟黃髮黑,眼皮不住的往一起合,身子向左一倒,又硬生生的扯住自己的頭髮火辣辣的疼,鄒翊辰站起來,道:「明天一早,去賈府。」紫楠不解的問知凝:「小姐有沒有說這些天她為什麼不睡覺?」
知凝搖頭,擔心的說道:「她什麼都沒說,想必是什麼大事。」
紫楠說道:「那又為何去賈府?」
知凝憂心忡忡的看著鄒翊辰閉著雙眼,在桌前來回走動,說道:「看來只有賈姑娘能幫上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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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微亮,不一會露現出暖色朝霞。一列馬車行駛在空曠的街上,「嗒嗒嗒」的馬蹄聲和「木頭撞擊聲」交織在一起,由近及遠。不一會,停在一座府邸前面。
鄒翊辰站在門外的台階上等候,知凝和紫楠上前敲門,不一會功夫,就聽到門內外傳來一聲應答,「吱呀」一聲,門開了一個縫,鄒翊辰尋聲望去,只見一位頭髮蒼白的老頭說道:「這麼早,姑娘找誰?」
紫楠答道:「賈姑娘起床了嗎?我家小姐有要事找她。」
老伯答道:「小姐昨日和老爺一起去清修居了,估計一時半會回不來,姑娘,先回吧,待小姐回來了,小的稟報小姐。」
知凝看鄒翊辰依靠在牆邊,拉著紫楠道:不行,這來不及了。咱們這就去清修居。」走時,還不忘給老伯行禮相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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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上崎嶇不平,馬車左右不停地搖錢,鄒翊辰,用手撐開眼皮問道:「還有多遠?」
紫楠掀開窗幔,看到遠方露出一角的仙人庵,說道:「過了前邊的仙人庵,再行一個山谷便到了。」
知凝用浸濕透的手絹,在鄒翊辰的臉上擦拭說道:「方得小姐想得周到,剛讓在處女泉處浸透了手絹,要是不被這冰冷的泉水激凜兒一下,恐怕怎麼也不好撐到清修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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