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蒙面

  （十六）

  聽罷這話，許大夫被嚇得臉色慘白，說道：「莫非小兄弟是取那位同伴要的藥材嗎？」說著眼睛看向站在街上的蒙面男子。


  鄒景辰看許大夫臉色忽變，又瞧他下盤雙腿抖動，話語雖然連貫，但聲音已然變虛。鄒景辰瞧出端倪說道：「怎麼？同伴的葯有問題嗎？」


  許大夫支支吾吾：「沒沒沒問題……」


  鄒景辰道：「那你為何考慮良久？」說著向椅子靠近，一瘸一拐的挪了過去，坐在椅子上。原來鄒景辰因為腳上有傷疾，站的時間長了不免有些勞累。


  許大夫面露懼色，心想：「這二人模樣奇怪之極，一個人蒙面只露出雙眼，一個人又是個跛子，而且跛子的臉上面竟然看不出任何錶情，看來二人定是舔刀口的人，還是不要招惹的好。」走到葯架旁，彎下身去，取出一包袱的藥包，放到桌上。接著拿著藥方在算盤上撥弄，算出價錢，伸出五個手指。說道：「前些日子雄黃賣光了，除去雄黃這個數。」


  鄒景辰大驚：「什麼？雄黃沒了？這要是沒了，我們這幅藥材可怎麼配的齊全？」


  許大夫道：「你們可以去別家看看，專門找些雄黃，然後放入這些藥材之中便可。」鄒景辰一時拿不定主意，向門外瞧蒙面男子走去。


  兩人在街上交頭接耳，耳鬢廝磨一番。鄒景辰走到許大夫面前，說道：「最快什麼時候本店可以去採取雄黃？」


  許大夫說道：「最近可真是奇怪！平日里雄黃很少賣出去，要是量大也只有端午節會買的人多些，最近這雄黃還是真的不太好找。估計需得等我那夥計腰傷好了之後才能去聯絡聯絡。」


  鄒景辰從福袋裡取出黃金擲了過去，說道：「這是碎金，剩下的你留下給你夥計醫治吧，我過些日子來取雄黃。」


  說罷，便從藥鋪走了出去。


  許大夫瞧著手中的金子，不免嘆息道：「命已，命已。」


  夥計提著褲袋一邊綁系，一邊面容暢爽，款款從後門走來，說：「師傅，我這竄肚子，竄得緊。一不小心都快一個時辰了。怎麼鄒家的二公子來了？他有什麼事兒啊。」


  「鄒家二公子？」許大夫看夥計牛爾向門口望去，定是當剛才的男子是鄒家二公子，忙一個健步衝上前噓聲道：「他可不是鄒家二公子，倒像個面癱之人，面容倒比鄒家二公子俊朗一些，只不過也是個跛子。你可還記得前些日子，那個蒙面男子？」


  夥計牛爾一聽，面如死灰戰戰兢兢道：「他……他怎麼了？」


  許大夫張開手掌露出碎金。牛爾看見手中金燦燦的黃金，雙眼頓時透露出貪婪之樣。


  許大夫說道：「這碎金就是他們留下的，我本以你有腰傷為由，拒絕去採取雄黃，沒想到他們竟然留下這碎黃金要求給你治病。」


  夥計牛爾說：「這些人都是財神爺爺嗎？揮手擲金。」說著用手去拿黃金。


  「啪」的一聲，許大夫的另一隻手打在牛爾的手上，說道：「這裡還有藥材錢呢！」


  牛爾揉揉手說道：「師傅，我也就是看他們這個是真是假？免得咱們上了他們的當。」


  許大夫說道：「我看看。」拿起金子放到自己的唇邊，用牙一咬，頓時是一個窩。


  牛爾見是真的，興奮地說道：「師傅我們賺了，我們賺了。」


  許大夫說道：「天下沒有白來的午餐，牛爾，你要記住為師說的這句話，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牛爾年紀尚輕，哪能理解到師傅這句話的意思，只是硬性記了下來，點點頭說：「這個簡單，師傅我記住了。」轉而又問道：「師傅你說他們這副藥材，是要用到那兒？這方子用於防止屍身腐爛，他們能用到著這麼多嗎？還大晚上送來怪滲人的。」


  許大夫說道：「這師傅就不知道了，咱們還是小心微妙的好，沒事兒別招惹他們為妙。」


  正如牛爾所說，那個跛腳少年正是鄒景辰，許大夫沒有認出來的原因在於，那日，鄒景辰帶著一張人皮面具，這張人皮面具製作精美，就連臉上汗毛孔上的乳毛都做的逼真之極。一般人很難瞧出這是一張假面具，只有佩戴過人皮面具的人才知道其中緣由，原來只要是誰佩戴著人皮面具，那個人必是「殭屍臉」，「殭屍臉」是不會做其他的表情。


  而鄒景辰所佩戴的那張面具模樣，便是鄒翊辰在書桌上發現的那張宣紙畫上的英俊少年。


  鄒景辰帶著人皮面具從藥鋪一瘸一拐地走出來，手裡還提著一大袋藥材。蒙面男子見狀忙上前接過藥材，「碰「的一聲把藥材抗在自己肩頭，快步疾馳消失在人頭攢動的集市之中。等到鄒景辰反應過來，那個蒙面男子早已消失不見。


  鄒景辰看蒙面男子沒有回來，忽緩忽快地穿過幾個小巷，看沒有人跟蹤，便來到竹林深處。竹林深處有一顆千年金絲楠木老樹，樹大而粗壯，需八個大漢大張胳膊，手尖對手尖才勉強把它抱得住。


  他四下張望，沒瞧見有其他人，這才從自己的福袋中取出一個摺疊的蓮青色蜀錦小袋，輕輕撕下人皮面具，將人皮面具放入蜀錦小袋之中。他繞過金絲楠木的正面轉至背面。只見背面樹榦高處豁然有一條細長的縫隙，寬越有二寸有餘，不深不淺的大小正好能容下放置人皮面具。鄒景辰在附近搬取一塊大石頭斜放在樹榦旁，自己晃晃悠悠地站上去，踮著腳尖才把蓮青色的蜀錦小袋別入樹榦之中。這蓮青色的小袋顏色與樹榦上的青苔顏色相近，不仔細看得話，定是看不出有何差別。鄒景辰放好檢查后，又搬離石塊方才滿意離開。


  鄒翊辰自然不知道，其實哥哥鄒景辰並不知道她會醫理。他只是突然手腕給妹妹鄒翊辰這麼輕點、按壓，才讓他突然想起在藥鋪得知知凝拿的藥方有問題。來不及細想是哪位高人所開的方子，情急之下隨口而出，為的也是安慰自己的妹妹。又想到剛剛看見爹爹與她暢聊穴位之事，不免讓鄒景辰覺得妹妹有些異樣，這麼說來也有一絲試探妹妹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