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孝女
爐香一縷煙，梵煙縹緲。
淺香雅致，若有似無，深嗅後聞之令人心曠神怡。
姚安嶸深吸一口氣：“大小姐，不管這黃粱夢能不能安神，你都要給我來一瓶，我就喜歡這味道。”
趙恒斜了他一眼，沒有拆穿他畫技平平, 反倒是順勢道：“大小姐，我最近晚上也是睡不好，可否割愛一瓶黃粱夢？”
躺在床上，斜靠在引枕上的秦慕聞言不樂意了：“趙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沾枕就睡。”
“還有你安嶸, 就你那鬼畫符，點不點香有區別嗎？”
說完那深邃而迷人的眼神卻冷颼颼的掃了慕昭昭一眼。
反正他是一點也不想讓別的男人知道自己表妹的好，更何況她會製香, 卻沒有想給自己用。
姚安嶸被戳穿也不臉紅，反倒是衝秦慕揮了揮拳頭：“你會不會說話，信不信我現在就收拾你一頓？”
兩人平時也是半斤八兩，但是現在秦慕受傷未愈，自己現在不嘚瑟，那就沒機會了。
趙恒還在邊上煽風點火：“安嶸，他現在傷口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我看你不一定是阿慕的對手。”
說完，還帶著挑釁的看了秦慕一眼，很優雅的喝了口茶。
秦慕卻不再搭理他們，而是冷眼看著慕昭昭和姚安嶸的弟弟在邊上說著什麽。
反正秦慕覺得這一幕很刺眼，讓他有種想把姚安崢趕出去的衝動。
幸好這個時候於婉娘過來了，她神色溫和的和他們見禮後，就看著女兒道：“原來你在這呢，你祖母尋你有事呢，快隨娘去。”
又對孟譽微微欠身：“夫君，中午我已經讓人準備好席麵了, 你就陪著貴客在前麵用吧？”
哪怕她的態度語氣都很好, 但是身為她枕邊人的孟譽，卻覺得她其實是有點生氣的樣子。
但是孟譽自認為自己絕對不會讓她生氣的，那就肯定是女兒又淘氣了，因此他就瞄了眼慕昭昭，給她一個保重的眼神。
反正父女之間就是琉璃般脆弱，他是絕對不會因為女兒讓媳婦不高興的。
因此孟譽就衝於婉娘一笑：“好，你和昭昭先過去吧。”
姚安崢有點意猶未盡, 他現在才發現製香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決定下回再來向孟大小姐請教。
唯一遺憾的是, 自己是外男，也不知道孟叔會不會願意自己和大小姐再見麵。
他就有點貿然的問：“孟叔，大小姐有婚約了嗎？”
“啊？”孟譽有點詫異的看著他, 隨即也以為他看上自己女兒了，都想誇他有眼光了。
不過姚安嶸倒是深怕孟譽生氣，趕緊過來打了下自己弟弟的肩膀, 沒好氣的道：“書呆子，你怎麽這麽沒規矩！”
又衝孟譽一抱拳，誠懇的道：“孟叔對不住，我家小弟這人讀書讀傻了，不懂人情世故，還請孟叔見諒。”
孟譽也不會揪著這點事不放，客氣了幾句，就順勢轉移話題。
而此刻的秦慕，就感覺屬於自己的人被人窺視了一般，很想把姚安崢這登徒子給扔出去。
姚安崢也很無辜，他就是覺得要是孟大小姐要是沒婚約，那自己貿然前來不太方便，想讓兩個庶妹過來幫自己拿香而已。
為什麽大家看自己的眼神好像不太對勁，不太和善？
不過孟譽開始說行船遇風暴和礁石的事也很引人入勝，他聽著聽著也就忘記了自己先前想解釋什麽來著？
而另一邊，於婉娘和女兒出來，就回頭看了下後麵的幾個丫鬟。
連翹立馬拉著另外兩個丫鬟慢下腳步。
“你怎麽去前院了？”於婉娘邊走邊低聲問女兒：“娘不是讓你不要去前院嗎？”
慕昭昭可不知道親娘在想什麽，想到自己的黃粱夢被他們喜歡，就像是看到白花花的銀子全都砸到了自己的懷裏，摟著她的胳膊興奮極了：“嘿嘿，還是爹疼我，知道我想開賣香的鋪子，就特意先給我找客人了。”
“那黃粱夢雖然是麻煩了點，不過我準備賣五兩銀子一瓶，到時候娘你就等著女兒的孝敬吧！”
於婉娘看著神采飛揚的女兒，原本那點不痛快立馬拋到了九霄雲外，等聽完她的話，更是笑容滿麵：“也不知道你的腦袋瓜是怎麽長的，就這麽伶俐。”
慕昭昭也嘴甜的很：“我是娘的女兒，那肯定是隨了娘的聰慧伶俐啊…”
等灌完迷魂湯，她才笑著問：“娘，是不是孟爹惹著你了，我看你先前好像有點生氣。”
反正慕昭昭打心底裏覺得自己很乖，娘肯定不會是生自己的氣，那就肯定是孟爹又哪兒招惹到娘了。
看在他這回幫了自己大忙的份上，自己就當回孝女，大發慈悲的替他在娘麵前美言兩句吧：“我看爹對你還是很體貼的，要是他哪兒做錯了，娘也不要太生氣了。”
說完眼珠子一轉，就出鬼主意：“要是娘太生氣，晚上就來女兒的玲瓏閣陪女兒吧？”
於婉娘聽了哭笑不得：“等下去如意居陪娘用午飯吧，娘現在先去太太那說點事。”
“好的，那我先回去點一下窨好的各種香。”慕昭昭也沒懷疑，主要是今兒有貴客留下用飯，娘有什麽安排還是要和祖母說一聲才好。
等於婉娘來到孟太太的院子裏，心裏的不痛快也不會表露出來，深吸一口氣後，才和往常一樣進去。
她先和老太太說了自己對席麵的安排：“娘，夫君把三位大人招待的很好，我已經讓人安排了席麵，備了鬆醪春和女兒紅。”
“另外有四個涼菜，葷菜有八寶野鴨，佛手金卷，火腿鮮筍湯，清蒸螃蟹，雞絲蝦丸湯，蜜汁山藥和另外幾樣時鮮，您看可以嗎？”
“嗯，安排的挺好。”孟太太也覺得她安排的很妥當，就開口道：“等進了八月，各種宴請就多了，我看昭昭這孩子之前在別院曬得有點黑了，這段時間讓她多敷點玉容散，泡些藥澡。”
這就是向她承諾，讓昭昭收拾的漂漂亮亮的，到時候我會多帶你們出去走動一二的。
於婉娘聽到婆婆這話，也明白自己之前大概誤會了，婆婆不是怕昭昭去攀附貴人，而是怕她現在的樣子不能讓人眼前一亮。
她的語氣就更溫柔了：“娘，我是想著昭昭性子野，受不得拘束，要不然還是看看她和蔣二公子能不能成。”
“我那表姐倒是喜歡昭昭的性子，再者又不是長媳，那要是成了，昭昭也能隨心所欲點。”
孟太太沒料到這兒媳婦還是沒改變主意，原本想說什麽的，最後也歎了口氣：“你說的也很有道理，像你大姑姐，心比天高，命比紙薄，而我們孟家就是想給她出頭也沒那個本事。”
隨即又道：“不過像蔣家這樣的人家，昭昭也不能算是高嫁，就算是她在婆家受什麽委屈，孟家也能替她撐腰。”
孟譽雖然不是官身，但是孟嶸卻是翰林院從五品的侍讀學士。
這官聽著不值得一提，但是大慶朝的翰林之盛，前代絕無也。
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
朝廷考議，詳正各地文書，誥敕起草，史書纂修，經筵侍講等然而，而且經常能在禦前行走，時常能見到皇帝，皇子，王公大臣。
再者孟家不缺銀子，也不用擔心孟嶸貪汙受賄，孟老爺私底下和太太說過，兒子這兩年估摸著還能再往上升一升。
要是順利，再過些年能進入內閣也是可能的。
“那是娘疼她。”於婉娘也笑著奉承了婆婆幾句，
婆媳倆又說起最近可能會有的宴請。
角落裏的秋桑卻在心裏發怵，深怕自己先前的謊言被戳穿，幸好大奶奶沒有多說什麽，不過她還是擔心，大奶奶就算是現在不說，但是誰知道會不會和大爺說呢？
特別是自己先前就在慕昭昭第一次進府的時候，奉命安排她和良辰美景見麵的事情，就已經被大爺訓斥過，這要是再被大爺知曉自己妄想挑撥離間婆媳關係，那自己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可惜現在她就算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等於婉娘離開後，蘇葉帶著小丫鬟進去服侍太太用飯，她就能在自己房間裏用飯。
這樣兩個人輪流來，也能換著歇歇。
她們這些大丫鬟，一日三餐也有兩葷一素一湯。
今兒的佛手金卷，炒雞塊，火腿鮮筍湯，素三鮮這幾樣菜葷素搭配，色澤鮮亮，看著就讓人很有食欲。
但是秋桑心裏有事，沒吃多少就放下了筷子，往外麵去想要見見嫂子。
她的哥哥嫂嫂都是外院的管事，她自己又是太太身邊的大丫鬟，因此守門的婆子看見她也都是陪著笑臉的，卻不敢讓她出去：“姑娘，今兒前院有貴客呢，您有什麽事盡管吩咐我們去跑腿就行了。”
要是平時，她們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讓她去前院看看哥嫂，但是今兒她們可不敢讓她出去，最多就是去替她喊她哥嫂過來。
“不用了，”秋桑也覺得自己太急了，就粉飾太平：“今兒有貴客，太太讓我四處轉轉，看有沒有不守規矩的小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