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折騰
大概過了二盞茶的功夫，慕昭昭就看見吳大貴從回春堂走出來。
慕昭昭看他兩手空空什麽也沒買，心裏遺憾自己先前忘記叮囑他買一些便宜點的藥材，她都已經準備好了單子，最好是一兩幾錢的買，看他們會不會不耐煩。
雖然說狗仗人勢有點不好聽，打狗看主人同樣不好聽，但是主子的為人處世，也是會影響手底下人的態度。
當然，這麽招人恨的事情，她是絕對不去做的。
嘿嘿，好慶幸有人替自己去背黑鍋。
她就樂意坐在這喝喝茶，吃點小點心，聽聽前桌上年輕公子抱怨爹娘給他定下個母老虎，聽後麵幾個中年富商高談闊論吹牛皮在行商路上遇到的各種突發狀況。
另外遠點桌子上的客人說的話她就聽不清了。
她就很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換了男裝出來，倒是能坐在一樓聽聽八卦。
哪怕大慶朝對女性規矩放寬了很多，但是也沒太太小姐們會在一樓喝茶，肯定得要個二樓的包間。
至於那些為生計拋頭露麵的小媳婦大姑娘，也舍不得花銀錢，也沒那個時間來這茶樓裏喝茶吃點心。
沒一會，吳大貴就進來了，湊到她的身邊低聲把自己打聽到的，看到的都低聲回話。
慕昭昭示意他坐下，還拿起扣在茶盤上的白瓷茶杯，親自給他倒了杯茶。
吳大貴有點受寵若驚，沒料到大小姐對自己的態度這麽好，卻也不敢做踏實，隻敢坐了一邊，一口氣把茶喝了繼續說。
無非是說回春堂裏坐堂大夫多，病人也多，學徒夥計也多，再就是打聽了下孟家的事…
慕昭昭聽完後，點了點頭：“所以說現在回春堂已經是孟老爺接手了？”
“是，小的打探到孟掌櫃就是負責收藥材的，平時很少過來這邊！”
慕昭昭又給他滿上一杯茶，笑著道：“你看你進去這麽久什麽也沒買也不好，你現在再去買點丁香，紫蘇，肉桂，沉香…”
吳大貴聽她一口氣說了二十幾種草藥，但是每一種都隻要半錢一兩，忍不住苦了臉。
他心裏都敢肯定小姐是想去找茬的，設身處地的站在人家立場一想，要是自己碰到這樣找茬的客人，也會想趕人的。
主仆有別，他也不敢質疑小姐的決定，隻能賠著笑臉道：“小姐，小的比較笨，記不住那麽多的藥材，要不然就少買幾樣？”
慕昭昭從袖袋裏拿出來早就準備好的紙遞給他：“我都已經寫好了，你讓人按著單子給你抓就行，去吧！”
吳大貴嘴角抽了抽，接過垂頭喪氣的往外走。
他不敢怪小姐想找茬的心，隻擔心自己等下被人當做是故意去為難人的，就算是不把自己趕出來，也擔心人家記住自己，等以後太太進了孟家，自己再被人認出來多尷尬啊？
其實慕昭昭就不是花銀子買一些沒用的藥材，這些要買的藥材都是自己製香可以用到。
她也不敢第一次就買很多藥材，要不然娘肯定會疑惑自己怎麽突然會製香？還買這麽多，這是多有把握？
現在自己少買點，到時候就說以前在家裏的書房看到過，好奇想試試，娘也不可能跑回去看個究竟。
也難怪藥鋪夥計懷疑吳大貴是同行去找茬，或者是想趁機敲點竹竿的，這二十多種藥材都是幾個銅板一兩的，他又隻要半兩一兩的，總共加起來也不過是二百來個銅板。
不過來者是客，和氣生財，再加上要過年了，他也不想和人多說什麽。
反正他抓藥的手法也自認很不錯，就是多花費點時間而已。
等吳大貴頂著大家夥打探的眼神離開回春堂的時候，他覺得自己這兩年都不會再想踏足回春堂了。
吳大貴回來回話的時候，從頭到尾盯著他的淩霄還比他早一步來向自家爺秦慕匯報自己看到的一切。
最後淩霄很不滿的低聲道：“爺，小的看他就是去找茬的，大舅爺那樣好的人品，哪兒有他們挑三煉四的？”
“再說就算是想打聽大舅爺，那也不應該來回春堂找事啊…”
秦慕聽了反而有點好笑，手一擺，淩霄就立馬閉嘴，不敢再抱怨了。
他倒是能有點理解慕昭昭的心思，無非是去孟家四周打聽太引人注意，但是在回春堂裏鬧騰一下，看看會有什麽反應。
最要緊的是，又不用她自己出麵。
他覺得自己不生氣的原因，是因為現在是她折騰孟家的夥計，等會就輪到自己折騰她那邊的人了。
越想越覺得有點意思來著。
慕昭昭聽吳大說完，忍不住笑了笑，自己起身撥弄著他買來的藥材，愉悅的道：“辛苦你了，你把桌子上喜歡的都吃了咱們就走吧！”
她之前點了四種點心和一壺茶，但是早上吃了不少，現在也吃不下多少，現在還剩下一多半。
現在讓奴仆吃主子剩下的，那絕對是算是獎賞，而不是羞辱人。
“多謝小…公子！”吳大貴咽下了小姐的稱呼，自己吃了一個豌豆黃，入口細膩香軟，味道好的不得了。
他就抽出塊半舊的幹淨帕子，笑著道：“嘿嘿，小的帶回去給小的們也嚐嚐！”
慕昭昭微微點頭，自己率先去前麵結賬。
他的這做法其實讓她對他的印象更好，有好吃的能想到家裏的媳婦兒女。
以後吩咐他做事，就算是看在他家人都在她們母女的手裏，他就不敢奴大欺主，或者是見利忘義。
“公子爺，您吃好了！”店小二每天看多了客人，自然是能看出這位‘公子爺’是個西貝貨。
但是他們絕對不會多嘴的說什麽，笑臉迎人：“承惠，一壺烏龍茶加上四盤點心，一共是一兩六錢！”
“…多少？”慕昭昭懷疑自己聽錯了。
她以前去茶樓喝茶，就算是二樓的包間加上一壺茶四五個點心，也不過是半兩銀子左右。
但是現在卻整整翻了幾倍？
隨即又想到，這裏是京城，消費肯定不是小縣城裏可以比的。
隻怪自己點的時候沒想到，要不然她肯定不會點四樣點心。
店小二還是笑臉迎人的重複一遍：“公子爺，承惠，一壺烏龍茶加上四盤點心，一共是一兩六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