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眉來
冬天的雨後，天氣特別陰冷。
孟譽想到婉娘母女身子弱，但是現在又沒有時間多住斷時間替她們仔細調養，給她們母女的車廂多添了四個黃銅火籠和銀霜炭：“這火籠雖然不夠精致，用著卻比你們小手籠暖和。”
母女倆都沒離家這麽遠過，才發現越走天氣越冷。
原本以為準備的很足，現在才發現自己的小手籠還隻是小巧精致，卻是真的不夠暖和。
又走了十幾天，總算是到了熱鬧繁華的德城。
雖說十裏不同音，但是現在官話已經普及了，特別是在城鎮裏，就連小販們都會用官話招呼客人，更不用說一般的酒樓飯館，招小二的第一個條件就是官話說的流利。
孟掌櫃他們明顯比較熟悉這裏，昨兒入住的客棧的掌櫃都親自接待他們，連著住的地方都是一棟獨立的四合院。
等到第二天一早，於婉娘正打算帶著女兒出去逛逛，孟譽就過來了，很熟撚的和她們打招呼：“我正要去街上轉轉，想問問你們有什麽需要的。”
於婉娘覺得這太麻煩人家了，就想拒絕：“多謝孟掌櫃，我們沒……”
慕昭昭這些日子冷眼旁觀，見孟掌櫃對別的女眷都很客氣，卻透著疏離，唯獨待自己和娘卻是特別照顧。
她上輩子好歹都嫁了兩回了，也不是待閣閨中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心裏在猜測孟掌櫃是不是對自家娘別有用心。
在經曆過山匪那件事後，她對親爹是真的沒有任何指望了。
但是憑什麽渣爹還能左擁右抱享受美人恩，自家娘也能找個合適的男人再嫁。
眼前這個男人長得比自家爹俊，也不是那種看見美人就走不動路的，也沒有趁她們孤兒寡母帶著‘巨款’在外就起了歹心，反而是照顧她們不少。
不都說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嗎？
她可不覺得再嫁有什麽好丟臉的。
畢竟她當初再嫁的男人雖然年紀比她大了點，但是待自己確實算是不錯的了。
不過這事她也不能和娘直說，現在聽到娘想拒絕人家的好意，她就笑著打斷娘的話：“孟叔，我們想去買一些能保暖點的皮毛。”
又自我調侃：“我們就是井底之蛙，沒走出來之前，都沒料到外麵天氣這麽冷，趁著現在要在這修整兩天，就想著買點皮子，做幾件禦寒的衣服。”
再衝他一笑：“要是孟叔有空，能陪著我們走一趟，我們也就不用擔心被店家欺生當肥羊宰了。”
在孟譽的心裏，豆蔻年華的慕昭昭乖巧可愛，很招人喜歡。
現在聽到她誇自己，心裏都湧起個念頭：這要是這是自己的女兒就好了。
一想到府裏那兩個氣死人不償命的小子，他都開始期待有個說話軟軟會撒嬌的女兒了。
他自然一口答應下來：“哈哈，好啊，我知道有幾家皮毛鋪子，咱們去逛逛。”
這府城的大街上真的是熱鬧的很，街道兩邊是賣各種各樣的小吃，果子，糕點蜜餞什麽的。
更不用說各家鋪子裏的貨物就更讓人眼花繚亂了。
慕昭昭也不介意在他麵前暴露出自己沒見識的一麵，在店鋪裏看到自己不認識，卻又感興趣的東西就問他：“孟叔，那個大鍋裏煮什麽？好香啊？”
“那是德城驢肉，肉香軟不膩，等下我們去嚐嚐。”
孟譽明顯是經常來這邊，對這邊的特產也是如數家珍，就像是親爹一般帶著她去買好吃的：“這家的燒餅外脆內嫩，酥香可口。”
說完又很熟練的吩咐店小二：“給我包三十包芝麻酥餅，每包十個那種，先給我撿熱的來一包。”
店小二笑著應下：“好嘞，客官您稍等。”
這數量也算是大主顧了，一邊的掌櫃聽到也笑著拱手：“貴客好麵熟，定是我家的老主顧了，要是您還要帶著太太小姐去逛別的地方，留個落腳的地址，我這邊可以讓夥計送貨上門。”
哪怕大慶朝對待女人沒有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規矩，就連這大街上也能看見不少大姑娘小媳婦結伴而行，但是很少有不是夫妻的男女結伴而行。
而他們這一行，看著就像是男女主人帶著女兒，身後還跟著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小丫頭和一個小廝。
原來吳媽媽到底是年紀大了點，風寒好了之後，這十多天的舟車勞頓，也還是沒什麽精神。
於婉娘也讓她好好歇著，這回出來隻帶了吳大貴的大兒子和大女兒，一是讓他們跟著開開眼界，等下買了東西，也有個拎東西的人。
而孟譽身邊原本像是背後靈一般的孟三也消失很多天了，他也不願意讓別的‘小夥計’們跟著，這樣一來，別人看著他們也難怪會誤會是一家子出來溜達的。
“……”於婉娘臉上一紅，張嘴就想反駁，又覺得解釋不清，幹脆看向另外一邊，當成自己沒聽到這眼神不好的掌櫃的話。
反正她在心裏發誓，自己以後再也不和他一起出門了。
可惜現在她還不知道，自己以後和他牽扯頗深，一起出門的機會不要太多。
“哈哈，那就多謝掌櫃的了。”孟譽卻覺得這掌櫃的話很中聽，付了銀子後，留下自己住的客棧以及自己的名字。
慕昭昭吃著酥餅，杏眼滴溜溜的瞅了瞅他們，再一次在心裏肯定這姓孟的對自家娘不一般，看他那笑得眼角紋都擠出來了，嘴角也翹起來了。
這個時候的慕昭昭還真的以為孟譽就是個藥鋪的掌櫃，東家也看重他，讓他也攢下了些銀錢，以後就算是娘再嫁給他，也不能算是高攀什麽的。
她就覺得要是孟譽要是名家子弟，也不可能死了媳婦，還會這麽多年不續娶。
肯定是家世一般，又帶著拖油瓶，這才高不成低不就的單身到現在。
而自家娘有自己這小棉襖，本身貌美賢惠，配他也是綽綽有餘了。
看在他這大半個月待自己還不錯的份上，慕昭昭決定，要是他們真的是郎有情妾有意的，自己不僅不會拖後腿，還會試著當回小紅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