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零章 破陣
迅速調整了一下有點點沮喪的心情，許行空點點頭道：
「確實是從未見過的法陣，跟妖族的法陣也不類似。」
林曉楓想了想道：
「這也許是域外的東西。」
「域外？你是想說國外吧？」
林曉楓點了點頭道：
「不錯，佛門中的確有不少國外來的東西，只不過隨著時代變遷，佛門越來越本土化，所以法陣也漸漸融合了道門的內容，說實話，就是將道門的法陣重新包裝了一番而已，只不過這玄空寺來歷久遠，也許這裡的法陣用的還是原汁原味的域外法陣。」
「原來如此，這玩意兒弄不明白也不敢隨意亂搞呀！」
許行空撓了撓頭頗有些煩惱的說道，林曉楓淡定附和道：
「確實如此，不過術有千種，道出一門，歸根結底，法陣終究還是元靈的陰陽變化罷了。」
「陰陽變化？妖族和域外的法陣也是講陰陽變化的么？」
林曉楓不由得勾起嘴角一笑道：
「陰陽變化不過是我們的叫法，也許他們叫別的什麼，本質還是一樣的嘛。」
許行空恍然，不由得懊惱的拍了一下腦袋道：
「笨死了，可不就是如此么！」
心中清明，許行空再看眼前的法陣亂象頓時有了新的發現。
道門法陣講究的是節點和通道，以兩者為骨架，陰陽變化為本質，構建了變化無窮的龐大道門法陣體系；而妖族法陣體系講究的是『術』『勢』，是一種對元靈運轉規律的主觀總結和利用，運用起來變化多端，但是法門卻存乎一心，各族有各族的門道。
眼前這個不知名的法陣體系，咋看起來似乎沒什麼規則，既沒有規律化的通道，也沒有固定的節點，跟妖族法陣的潮汐漲落流水行雲的感覺也不一樣，非要用語言形容的話，這種法陣更像是迷霧中的星空。
看上去法陣就是一團霧，而霧中藏著某些類似核心的東西，這些核心游移不定，或聚或散，看起來並沒有固定的規律，也不存在長存不滅的核心。霧氣翻湧不息，核心隨起隨滅，整體結構變化無方，也不知道是核心在帶動霧氣，還是霧氣凝聚了核心。
許行空之前想要從核心幻滅和霧氣涌動中尋找規則，結果是徒勞無功，反而弄得自己心煩意亂。
如今他不再執著於將規律性硬往這些變化上面套，而是耐心的觀察整個法陣元靈的陰陽轉換，結果卻有收穫。
整個不知名的法陣果然存在陰陽變化，忽略那些隨起隨滅總數卻不會變化的核心，單單觀察元靈形成的雲霧變化，許行空赫然發現雲霧雖然色彩斑斕，變化看似並沒有規律，但是其色調卻分冷暖，冷暖二色交叉運動轉化，總體是大概平衡的。
而這種色調的生化，也跟核心的幻滅一致，霧氣色澤最深時，匯聚成核心，核心幻滅，色澤轉而變成另一種色調。
這不正是陰陽轉化么！
這不就是兩儀生化么！
許行空兩眼一亮，意隨心動，手指一彈，一個小型的複合五行結界就飛射了出去，許行空控制著複合五行結界的速度，讓其緩慢的靠近了法陣的作用範圍，法陣對靠近的複合五行結界果然做出了反應。
許行空心裡暗喜，不斷的增強或者減弱複合五行結界的能級，然後又用結界上不同屬性的節點靠近不知名的法陣，很快，許行空就總結出一些規律來。
這個不知名的法陣跟道門結界術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都是利用陰陽相生相化的原理，來同化和吸收侵入法陣範圍的異種元靈，由於這不知名的法陣內包含的元靈屬性非常豐富，其對異種元靈的轉化效率顯得非常高。
但是，凡事都有兩面性，法陣內包含的元靈屬性豐富固然對於快速轉化元靈有好處，但同時也給法陣帶來了很大的負面影響，那就是法陣的結構變得複雜了，單一元靈的容納程度和強度降低。
尤其是法陣局部遭受強大元靈入侵時，如果恰好入侵的元靈是屬性相剋的，那麼法陣從周圍調集和轉化屬性相合的元靈的速度會變慢，吸收和轉化外來元靈的難度就會急劇增加。
明白了這一點，許行空很快就設計出一個專門克制這不知名法陣的辦法。
許行空用的依然是複合五行結界術，不過他放棄了節點相生的功能，將結界節點相剋的通道予以強化，結界的形狀也調整為只有相剋通道的五角星形狀，然後直接用一個金屬性的節點銳角，扎進了不知名法陣木屬性的某個區域。
不知名的法陣受到入侵，周圍的區域頓時急速的轉動起來，元靈的色澤和濃度也在快速的變化，接觸點附近的元靈光暈迅速的同化擴張，看上去就像是被五角星型的結界刺入后受到了感染一般。
許行空雙目一眨不眨的緊盯著，當周圍的元靈變化擴散到了某個程度時，他立刻將複合五行結界的另一個角也扎進了不知名的法陣內。
緊接著，一切變化都在許行空預料之中，許行空將符合五行結界的尖角一個接一個的扎進了不知名法陣內，利用法陣自身產生的變化，構建了複合五行結界原本缺失的相生通道，原本消瘦的如同海星一樣的複合五行結界，立刻就膨脹了起來，變成一個不斷漲大的五邊形氣球。
五邊形氣球快速的汲取著周圍的能量，於是不知名的法陣必須更快速的調動能量來填補能量的空白，這麼一來就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很快不知名法陣的變化就有些跟不上急劇惡化形勢，被許行空嵌入到不知名法陣中的複合五行結界，就像是一個加速器，一下將法陣的運轉速度推到了極限。
許行空見複合五行結界已經快要崩潰，立刻將早就準備好的斬天劍刺向另一個方向，給已經到了極限的不知名法陣壓上最後一根稻草！
那惱人的梵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斬天劍如同彗星一般扎進不知名法陣的一刻，許行空彷彿聽到了一聲意味難明的嘆息聲，然後原本強大無匹的困陣『噗』地一聲崩潰了。
許行空和林曉楓早就做好了準備，不過，困陣的崩潰卻很安靜，並沒有發生強烈的爆炸。原本法陣內快速涌動的元靈忽然失去了約束，屬性繁多的元靈互相衝撞生克，大部分能量都消耗內部相剋之中，剩餘的元靈已經不多，隨然後向著四面八方擴散，構建寺廟的巨木青磚被暴走的元靈一衝，就像是徹底腐朽風化一般，瞬間化作了漫天的沙塵，向著周圍飛去。
片刻之後，煙塵又被呼呼的山風席捲著倒飛回來，將許行空和林曉楓一起淹沒在濃濃的煙塵中，好一會才被山風徹底捲走，重新顯現出並肩而立的兩人。
躲在結界之中的許行空和林曉楓愕然對視了一眼，看著周圍光禿禿的一小片平地，兩人的心情頗有些複雜，難道名傳於世許多年的玄空寺就這麼沒了？
「阿彌陀佛，多謝二位施主，貧僧終於解脫了！」
老和尚熟悉的聲音適時的響起，讓已經將斬天劍舉起的許行空又停了下來，這老和尚搞什麼鬼？
隨著老和尚的聲音傳來，距離兩人不到二十米的土地上冉冉升起了一顆錚亮的光頭，很快老和尚的身子也從地里冒了出來，很明顯，這傢伙剛才躲在地下，也許那裡有個地窖之類的，還說沒有密密地窖，這個老和尚果然不老實啊！
「老禿驢，你這是什麼意思？」
空法禪師對於許行空惡語相向並不生氣，反而笑呵呵的合十一禮道：
「施主莫怪，貧僧也是有苦衷的，容貧僧慢慢道來。」
許行空狐疑的看著老和尚，他發覺才一會兒不見，老和尚似乎變得更加蒼老了，看上去還像隨時都會掛掉的樣子。
「我說老禿驢，你還是快點說吧，我怕你沒說完就掛了！」
「呵呵，施主慧眼如炬，貧僧的確很快就要去往極樂，不過想要說清楚這事到還來得及，簡單來說，這座被施主毀掉的玄空寺，其實就是一個『怪』！而且還是人為製造出來的怪！而貧僧嘛，就是被這個怪抓住寄生的傀儡。」
許行空聞言大吃一驚，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老和尚道：
「這都行！和尚，你不是又騙我們吧？」
「貧僧不打誑語。」
「切，剛才誰騙我們來著？」
「是那個怪！」
「.……我去！你這鍋甩得太帥了！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吐槽了。」
空法禪師呵呵一笑道：
「施主還是先聽貧僧說完再考慮怎麼吐槽吧，兩位出身名門，應該知道『怪』可以由『願』而生，凡寺廟中都是願力聚集之所，我佛門利用的也正是萬千凡人這些願力。」
許行空眨了眨眼道：
「可是凡人愚昧，不知道什麼叫做無相，只會茫然將願力投注於那些泥偶木雕，它們匯聚願力，然後被你們所利用。」
空法禪師也不生氣，反而點了點頭道：
「不錯，這跟道門用法陣匯聚願力和元靈是一回事，只是手段不同罷了，再者，宗教原本還有心靈寄託的作用，多多少少也化解了凡人的戾氣怨念，算是各取所需吧。」
「呵呵，說的我們道門白吃白拿一般，反正我也說不過你，你繼續，為什麼要造出這個怪來？你們一向都會儘力避免出現這樣的情況吧？」
「沒錯，怪既是願力積聚而成，那麼我們這些只用願力卻不會真正實現凡人願望的人，在怪的眼裡大概跟賊沒什麼不同，也必定被願力集聚而成的怪所憎恨，所以我們必須避免那些泥偶木雕孵化出怪來。但是凡事都有例外，有時候，我們也會主動孵化出怪，當立刻死亡和緩慢死亡這兩個選擇放在眼前時，有人會選擇前者，也有人會選擇後者，貧僧就選擇了後者。」
「為什麼？是怕死么？」
「貧僧死則死矣，但是這廟裡當時還有許多弟子居士在避難。」
許行空一愣，隨即大驚道：
「我去！你活了多少年了？」
空法禪師眯著眼睛想了想，最後無奈的搖頭道：
「不記得了，事實上，貧僧只是傀儡，屬於貧僧的記憶並不多，而怪是會定期清理記憶的，也會連帶著清理貧僧的記憶。」
許行空狐疑的看著老和尚，最後怪異的笑了笑道：
「和尚厲害，該記得什麼不該記得什麼還不是由你說了算。我這裡有幾個問題，希望和尚還能記得清楚，否則我可是會很失望的。」
空法禪師淡然一笑道：
「請施主道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