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零章 兩種態度
「門主。」
「嗯，回來了，坐吧，辛苦了，怎麼樣？都弄清楚了？」
「是的，都弄清楚了，門主的猜測是對的。」
「呵呵，果然是他們，他們是為了什麼？我可不相信只是為了一點錢財。」
「是為了爭取妖族的支持吧，也許，還有拉攏散修和小門派，以及藉此控制更多門內弟子的意思。」
「嗯，這倒是有點意思了，不過他們還是太天真了，靠這些手段拉來的人馬，別人也能用相同的手段拉走，這些傢伙還真是不爭氣啊！要是依靠他們，玉山雨齋就真的完蛋了！」
楊萬江說完沉默了下來，伸手拿起桌面上的酒壺，向酒杯里緩緩的傾倒著清澈的酒液，圓桌對面坐著的是一個戴著魘魔面具的男人，楊萬江將注滿的酒杯輕輕送到面具男面前，面具男微微點了點頭，伸手拿起酒杯，仰頭一口將酒杯里的酒喝了。
「門主，還需要繼續監視他們么？」
「暫時不用了。」
「那小楓那邊呢？要不要向他們透露些情報？」
「呵呵.……不用，我信得過她，而且這次的例會上那些傢伙主動提出來要進行黑屋摸底普查行動，看來也有暫時偃旗息鼓的意思，就讓小楓去鬧一鬧，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穫呢。」
「門主您真是……太寬仁了。」
「哎！畢竟都是同門，當年也一起浴血奮戰過，何必做得那麼絕呢，再說了，玉山雨齋也不是我一個人的，他們也不過是有不同的想法罷了，我不信他們真的想要毀掉這個屬於大家的家。」
「恕屬下僭越，在屬下看來，他們是老了，已經沒有了戰鬥的勇氣和意志，只想著苟且偷安保住眼下的榮華富貴罷了。」
「也許吧，反正他們也沒幾天好蹦躂了，這世界畢竟是年輕人的，還是讓他們決定自己的世界該是什麼樣的吧，我相信那些經過霜雪熬煉的孩子們，來喝酒，不談俗事，你好久沒陪我喝酒了，今晚但求一醉。」
……
本以為會有一場瘋狂的疾風暴雨，但是出乎許行空的預料之外，連續襲擊事件發生后的幾天都意外的平靜，於此對應的，林曉楓那邊也毫無進展。
今天是周末，許行空答應了小路去醫院，所以仍然是一早就起來了，想要睡懶覺的陸偉棟也連帶著倒了霉，直到許行空出門時，他還在背後嘀嘀咕咕的做鬼臉。
許行空關好門略微停了一下，然後沒有像往常一樣往電梯方向走，反而走向了樓道的防火門，推開防火門，一身便服的林曉楓正好從樓梯下來。
「早啊，找我么？」
林曉楓點了點頭道：
「今天師父叫我過去一趟，我跟你說一聲。」
「要我陪著么？」
「不用了，我基本上恢復了。」
許行空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林曉楓，看到林曉楓依然是襯衣牛仔褲，許行空心裡很是有些懷疑，林曉楓的衣櫃里是不是除了警服之外就只有這兩件衣服，不過不管看多少次，林曉楓這身極簡的打扮也不會讓人看膩。
林曉楓輕聲咳嗽了一下，許行空嘿嘿一笑道：
「確實恢復的挺快。」
「嗯，用了不少珍貴的藥材和道具。」
「門主叫你過去是不是新的靈器弄好了？」
「怎麼可能，那種靈器做起來很困難，下個月能拿到就算是快的，我估計跟我們正在查的事情有關係，一邊走一邊說吧。」
林曉楓說著轉身往樓梯走去，順手施放了一個元靈傳音術。
「莫非門主打算力挺我們了？」
林曉楓勾起嘴角搖了搖頭：
「不可能的，師父做事雖然雷厲風行，但是一旦涉及到了門內事務他也不得不小心對待，畢竟門內的這些老人都是曾經跟他一起浴血奮戰過的兄弟姐妹。」
「那就能容忍他們做那些事情？你不是總說要公私分明么？」
林曉楓臉色略微一沉，抿了抿嘴道：
「誰又能真的做到公私分明呢？涉及到自己的親朋好友，又怎麼可能不會顧慮重重，難道你能做到么？」
「呃……好吧，當我沒說，其實吧，如果從這方面考慮的話，門主選你做下任門主還真是選對了，可惜。」
「沒什麼好可惜的，凡事都有兩面性，我做門主也肯定會有不好的一面。」
「不好的一面，什麼不好的一面？」
林曉楓皺了皺眉，似乎不大想就這個問題展開，但是看到許行空一臉興緻勃勃的樣子，林曉楓還是開口解釋道：
「你也許認為人類組織多數都是以利益為紐帶的，但是事實上，人類組織是以感情和利益這兩者同為紐帶的，讓一個不懂感情的人做領導，也許短期內有些好處，但是長此以往肯定會鬧出大問題的。」
「到時候再換一個重人情的門主不就行了，你就負責清理整頓一下這個開始變得腐朽的組織，就當做是過渡，這不也是一種動態平衡嘛。」
林曉楓聞言一怔，隨即皺了皺眉想了想道：
「你說的也很有道理，可能我師父當初也是這麼考慮的，但是事有不諧之後，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將我未來的出路放到監督者的位置上。」
許行空呵呵一笑，這些事情他並不是很在意，林曉楓做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跟林曉楓一起，驟然發現自己心裡的想法，許行空不由得愣了一下，不知不覺中自己對林曉楓的看法竟然已經轉了一百八十度了！
兩人默默的走了幾步，林曉楓抬起頭迅速的看了有些莫名走神的許行空一眼，許行空沒有注意到，林曉楓眼眸中悄然閃過的那一絲溫暖的笑意。
「嗯，我想我知道今天該怎麼回答師父了。」
「嗯？什麼？你知道門主叫你過去做什麼了？」
「前天，在門內的例會上，有人提出要進行一次全市範圍的『黑屋』情況調查和清理行動，我想，師父叫我過去是為了這件事。」
「調查清理？咦！他們這是要主動妥協么？」
林曉楓點了點頭道：
「是的，不過恐怕只是暫時的，等到風頭過去，一切恐怕又會恢復原樣。」
許行空皺眉道：
「那你是不是也準備妥協了？」
「我當然支持這種行動，不過，這跟我們的調查有關係么？還有，關於鼠妖何某和文子敬，宋兆誠說他們已經承認了合夥運作黑屋的事實，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許行空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想了好一會，他才有些猶豫的說道：
「如果你也贊同對黑屋進行全面的調查和整頓的話，這事八成會成為事實吧？」
「嗯。」
林曉楓饒有興味的看了許行空一眼，興緻盎然的等待著他後面的話。
許行空說著說著似乎也理順了思路，眼神也漸漸清澈了起來。
「既然這事能成那就得有主持者，小楓你身為督察使，應該正好承擔起這個臨時的職務吧，這麼一來，引發此事的文子敬和鼠妖何某都可以藉此弄過來.……」
林曉楓嘴角勾了起來，滿意的點了點頭道：
「沒錯，我也是這麼想的，我想師父應該會支持我的，只不過，有人肯定會往裡面摻沙子，而且我們手頭能用的人手也有些不夠。」
許行空聞言苦惱的嘆了口氣道：
「除非門主公開支持你，否則恐怕很少有人願意這個時候站出來支持我們。」
林曉楓意味深長的搖了搖頭道：
「未必，既然豎旗子拉山頭，肯定有人也想要賭一賭的，還有些對門內情況不滿的人也會支持我們，還有……」
許行空苦笑道：
「可惜的是，修行圈子裡似乎年紀越大越有優勢，更何況還有師徒體制，你也別太樂觀了。」
林曉楓點了點頭：
「嗯，知道了，不管怎麼樣，已經決定了就要走到底，你會幫我吧？」
看著林曉楓期待的雙眸，許行空不假思索的用力點了點頭道：
「當然！」
「嗯，那就好，我先走了。」
林曉楓扭頭笑著沖許行空擺了擺手，回過身輕快的往停車場方向走了，許行空被林曉楓轉身時那個能將整個天空都洗乾淨的笑容給弄愣住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了。
「原來.……她笑起來這麼好看……呃.……我只是為了回報她對我的照顧，對，一定是這樣，當然，也因為認同她的理念，沒錯！就是這樣。」
許行空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臉，轉身邁開輕快的腳步走了幾步，卻又皺起了眉頭。
從林曉楓剛才的話里分析，似乎楊萬江還有推卸責任的想法，他怕得罪老人就將林曉楓給推了出來，如果將來林曉楓能成事，那麼是他高瞻遠矚大膽放權的結果，如果林曉楓失敗了，豈不是正好拿她做替罪羊。
想到那些曾經跟楊萬江並肩戰鬥過的傢伙，許行空心裡就再也輕鬆不起來了，原來自己跟林曉楓所要面對的是一場輸不起的戰鬥啊！
許行空用力的握緊了拳頭，扭頭看向林曉楓的背影，這個一根筋的笨蛋，真的都已經想明白了么？
儘管如此，許行空卻並不後悔自己的決定，自從莫名其妙的進入這個危險的圈子之後，許行空早就明白了，作為一個半路出家的修行者，他所要面對的危險比那些按部就班的修行者要多得多，他想要順順利利的成長是完全不可能的，對許行空來說，致命的而威脅不僅僅來自妖怪陣營的敵人，更危險的也許來自身邊的自己人，而擺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一條，那就是迎難而上，退一步都可能萬劫不復。
自從有了這種覺悟之後，對於自己將要面對的險惡許行空已經沒什麼感覺了，他現在擔心的是林曉楓，跟林曉楓相比，許行空就是一隻外來的野狼，林曉楓卻是原本狼群中格格不入的一員，而他們現在要做的是跟整個狼群做對。
哪怕他們兩人做著一樣的事情，面臨著相同的現實，但是兩人內心的感受和壓力卻是完全不同的，許行空不過是一個外來的攪局者，大不了就是一拍兩散罷了。而林曉楓則是植根在玉山雨齋這個龐然大物上生長起來的個體，就是這樣一個個體，現在卻想要以一己之力讓玉山雨齋完成自我進化，浴火重生開創一片新天地，林曉楓是沒有退路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