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兩條路
許行空沉默了，好一會，他才嚴肅的問道：
「林……小楓，請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避免這種悲劇？」
林曉楓嘴角一翹，雙眸中閃過一絲寒光，冷聲道：
「很簡單，讓他們知道你的決心即可。」
「決心？！」
「對，決心，殺人的決心！一旦有人向你挑釁，你就往死里弄，明白么？只要大家知道你是個睚眥必報的傢伙，就能避免很多因誤解而產生的悲劇。」
許行空一怔，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道：
「這還真是諷刺啊，原來是這麼回事么？殺人是為了止殺，鬥爭是為了和平？」
「沒錯，你悟了！」
許行空看向林曉楓，捕捉到她嘴角溜走的一絲笑意，心裡不由得一松，笑著回道：
「莫非你是在開玩笑么？」
「怎麼，不好笑么？」
「一點也不，好冷的笑話。」
林曉楓抿了抿嘴，眉梢輕輕的一挑，似乎心情很不錯的樣子，她那明亮的雙眸安靜的注視著輕笑的許行空，良久，忽然開口道：
「其實，我有些妒忌你。」
許行空呆住了，看了林曉楓好一會才確定她不是在開玩笑，而是很認真的說出這句話的。
「妒忌？我？為啥啊！」
林曉楓呼了口氣，垂下眼帘看著手裡的茶杯緩緩的回道：
「因為你……你實在是有些……破壞常識！你知道么，想要達到超過六成的施法效率有多麼難？想要形成天賦法術位有多麼難？想要像你那樣亂甩五行結界有多麼難？.……還有，你知道不知道，就算我從小被名師嚴格訓練，到現在為止，我對術法、對元靈的理解竟然還比不上你，而你才接觸修鍊多長時間？甚至連很多常識你都不明白，但是你卻偏偏.……這實在是太欺負人了！」
許行空怔怔的看著林曉楓，原來，自己在林曉楓的心裡是這樣的一個存在啊？貌似，很高大尚啊！
自己在仰望著林曉楓的時候，林曉楓貌似也在仰望著自己。
這實在是……實在是太讓人意外了！
「有時候，我特能理解師父的顧慮。」
「嗯？什麼顧慮？跟我有關係么？」
「哼，師父擔心你的事情一旦曝光，恐怕立馬會被妒忌得發狂的人群直接給撕了，事實上，我也有滅了你的想法！」
「啊？！求放過啊，我可是你的手下，手下越厲害，不是應該越高興么？呵呵……不能滅，不能滅啊！」
「也有功高震主的吧，哼哼。」
許行空聞言頓時愣住了，然後狐疑的看著林曉楓道：
「你……開玩笑的吧？」
「當然，好笑么？」
許行空苦笑著搖頭：
「一點也不好笑，有些嚇人！」
林曉楓掠了一下耳邊的碎發，眼眸顯得有些空，聲音也有些飄：
「師父說，你這樣的傢伙不能以常理論，更不能去跟你比較，而且，我跟你是兩種不同的類型，你是那種有著超常悟性的人，很多別人苦求不得的東西，你都能信手拈來；而我，則是按部就班，按照數千年修鍊經驗精心培養出來的，基礎非常紮實。」
許行空安靜的聽著，雖然心裡不斷的告誡自己，林曉楓所說的只是一種可能性，並不是自己現在已經天下無敵了，但是儘管如此，能從林曉楓嘴裡聽到對自己的肯定之詞，許行空心裡還是很高興的，這種心情很自然的反映在他的眉梢嘴角上。
林曉楓若有所覺的瞄了許行空一眼，撇了撇嘴道：
「你也不用那麼得意，凡事都有兩面，有好的一面，自然也就有不好的一面。」
「你是說……」
「不錯，你固然有著超常的悟性，但是基礎卻不牢固，我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你面對一個實力相差不大的對手時，也許你的術法效率和速度上有著不少優勢，但是，對手有著堅實的基礎，廣博的知識，對戰鬥細節的處理更加穩定流暢，甚至已經將之變成了本能，而你則處處漏洞.……要知道，以命相搏的時候比的就是誰犯的錯少而已。」
許行空想了想，肅然點了點頭道：
「有道理。」
「還有，有得必有失，這句話放在你身上也一樣，你固然能輕鬆的理解元靈和駕馭術法，但是，你也同時減少了對術法磨練的時間，之類的事情還有很多，你自己多想想吧。」
許行空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捏著下巴道：
「也就是說.……其實我們的區別只是走了不同的路而已，也許短時間內看上去有些優劣分別，但是長期看，也許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不過是條條大路通羅馬而已。」
「嗯，可以這麼說吧，總之，要清楚的認識到自己的長處，更要清楚的明白自己的短處，你的敵人並不會針對你的長處發動攻擊，恰恰相反，他們總是沖著你的短處來，不是么？」
許行空肅容點頭道：
「你說的對，確實沒什麼值得驕傲的，相反，你這麼一說，我忽然有極為強烈的危機感啊，你說萬一被人知道了我的底細，會不會被……」
「肯定會。」
林曉楓幾乎不假思索的表示肯定以及確定，許行空的冷汗頓時冒了出來，這尼瑪可真是刀尖上跳舞的感覺啊。
……
回到自己家裡，雖然時間有些晚了，但是許行空還是按照習慣閱讀典籍以及修鍊，同時也將悶了一天的小路放出來透透氣，小路雖然滿心的疑問，但是看到許行空認真的學習，自己也只好乖乖的在許行空布置的歸元陣中修鍊著。
完成日常修鍊之後，許行空才將今天發生的事情簡要的給小路說了一遍，重點當然是林曉楓的警告，小路也知道事情輕重，她可不希望因為自己的任性而連累了許行空。
到了休息時間，小路沒有再要求留在外面，而是自覺的返回玄靈珠中努力的修鍊去了。
許行空躺在床上卻沒有急著睡覺，而是仔細的想著林曉楓對自己說的那些話。
林曉楓說的沒錯，自己確實有些優勢，當然，最大的優勢不是什麼超常的悟性，而是超常的真實視覺能力才對，自己表現出來的強大全都建立在這個基礎上。不過自己的弱點也的確很明顯，基礎知識的貧乏可以說是相當危險的事情，還有經驗的匱乏，缺少拿得出手的靈器等等。
如果沒有戰爭這個前提，許行空做個逍遙自在的修行者自然無礙，而且肯定過得比別人更逍遙，但是，在戰爭面前，許行空這樣的存在不但會引起自己身邊同伴的嫉妒，更會引起敵人的極度忌憚，是必欲除之而後快的首選。
危險，絕不是一個假設，而是現實，一旦自己的情況泄露，那後果簡直不敢想象。
原本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出現過的危機感瞬間浮上心頭，極度的不安讓冷汗刷地冒了出來，最近由於術法上突飛猛進造成的那一點點得意之情一下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知不覺飄起來的心也沉澱了下來。
看來，自己跟安逸這個詞恐怕是永久性的絕緣了。
『寶劍鋒從磨礪出』
許行空心裡忽然冒出這句詩句，同時眼前也浮現出林曉楓的冷艷面容，她那鋒利的寶劍，也是十幾二十年間磨礪出來的，從這個意義上，自己跟她確實是一樣的，也許方式和道路不同，甚至出發點也不一樣，但是都需要經過同樣的磨礪，然後，兩人終將變成一類的存在吧。
想到這裡，許行空心裡莫名的有些高興。
不過，許行空很快又高興不起來了，想到林曉楓那兩個不是玩笑的玩笑之後，許行空心裡就亂了起來，因為他根本就沒法確定林曉楓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真的那麼想，不論是『吸引火力說』還是『功高震主說』，這兩個問題都讓人萬分糾結啊。
許行空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被手機鬧鐘吵醒的時候，發現已經是天色大亮了，許行空心裡不由得一陣陣發虛，趕緊用元靈波紋感覺了一下樓上的那位大小姐，發現她一切正常的正在打坐，才放下心來。
不過，許行空卻在心裡狠狠的反省了一下，自己實在是太大意了，現在危險已經迫在眉睫，自己竟然會毫無警覺的睡死過去，萬一有人對林曉楓或自己不利，自己恐怕連哭都來不及了。
許行空揣著一股無名火將還在熟睡的陸偉棟踹醒，兩人開始日常的晨練，晨練之後，許行空依然會給陸偉棟做一次檢測。
隨著許行空對主動真實視覺的掌握以及對元靈和術法理解的提高，他現在的檢測效果跟以前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對陸偉棟的檢測並不僅僅是安慰陸偉棟，更是許行空對修鍊體系認知的一種摸索，通過對陸偉棟的持續檢測，許行空也確實獲得了一些成果。
玉山如意樁的確是非常有效的鍛煉方法，陸偉棟在持續了一段時間的鍛煉之後，體內確實出現了一些變化，雖然沒有發現傳說中的內力什麼的，但是，陸偉棟的身體組織對元靈更加親和，元靈的容納和滯留時間得到提高，對於許行空用歸元術引導的元靈反應也更敏感。
許行空甚至猜測，如果這種變化持續進行下去，會不會讓陸偉棟的元神得以凝聚覺醒，使他成為一個正式的修行者，踏上一條完全不同人生道路。
當然了，這一切變化也離不開許行空的幫助，如果不是他根據陸偉棟的身體狀況微調玉山如意樁的練法，以及為陸偉棟灌輸適合他體質的元靈洗滌身體，陸偉棟也不會有這樣明顯的變化。
許行空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否可行，也不知道這麼做對陸偉棟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他也很想將這些猜測和疑問跟林曉楓討論一下，但是又有些擔心自己這種做法跟玉山雨齋的門規有衝突，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暫時不提這事，先繼續看看陸偉棟的情況再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