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夫當關
這些騎兵都是未經過什麽訓練的農民加上投降的明軍騎兵拚湊的，前麵一出現大規模傷亡，士氣立馬就散了，明明剩下的兩百騎兵隻要前進一步就能衝垮明軍陣型，可那些騎兵卻紛紛調轉馬頭開始逃跑了。
官軍火槍火炮都放過一通了，裝填好不知道什麽時候，這段時間足夠將官軍隊伍衝個七零八落了。
然而效果並不如他想象中那般好。
“騎兵來了！快跑！”
丁粲在騎兵衝來的時候就抱頭鼠竄，手下的衛所兵一哄而散，高文山的親兵帶頭殺了好幾個，但依然擋不住這些衛所兵逃跑的大勢，短短幾十秒，整個戰場就剩下了高文山和他的親兵幾十人，還有李祥寶的二百多人澎湖戰兵。
“他娘的！都他媽沒卵蛋的孬種！”
高文山氣的渾身發抖，但是他心裏也開始害怕了，從那些騎兵出來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場戰鬥是不可能贏得。步兵對抗騎兵，沒有長武器和足夠的數量優勢，是不可能打贏的。
看了一眼仍然按部就班發號施令的澎湖戰兵，二百多戰兵雖然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恐懼的神色，端著火槍的手都開始發抖，但竟然沒有一個人逃跑的，而是送死一般站在原地，任由那些騎兵撞上來。
本來也打算跟著跑的高文山停下了，他覺得自己不能退。
李祥寶這個毛頭小子都在死戰，他一個當了幾十年兵的老將，怎麽能夠先走？
“要死一起死了！奶奶的，李祥寶你有種！老子今天服了你了！”高文山大喊一聲：“剩下沒跑的，都給我站回到原來的位置！準備戰鬥！”
同樣被澎湖兵激勵到的士兵紛紛回來，準備衝上去廝殺，雖然都是高文山手下的二十幾個親兵，但此時的士氣是剛才那群烏合之眾完全無法比擬的。
就在這時，高文山聽到一陣槍響，接著就看到那些衝刺的騎兵人仰馬嘶的倒在地上，亂作一團，接著又是十聲炮響，李祥寶帶來的虎蹲炮又將第一波火槍沒打倒的騎兵打了一遍，這次沒有人敢向前衝了，在距離澎湖兵陣前十五步的距離上紛紛調轉馬頭開始逃離戰場。
“打贏了？”
高文山不敢置信，李祥寶這小子居然憑借著步兵打退了騎兵！
這是什麽，這簡直就是奇跡！
鍾六在第一波火槍射擊時就被擊中戰馬，身體被甩了出去，滾了七八米才停下來，等他好不容易爬起身來看向戰場時，騎兵隊已經不可遏製的士氣崩塌，在距離敵陣一步之遙的地方紛紛調轉馬頭撤退，他憤怒的大吼著讓後麵的騎兵繼續前衝，可那些嚇破了膽的農民已經沒有了衝鋒的勇氣，紛紛夾著馬肚子逃離了戰場。
在鴛鴦戰襖組成的紅色人牆之後，李祥寶緊握的雙拳稍稍鬆開，手心裏滿是汗水。
他趁沒人注意趕緊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雖然腿腳有些發軟，但還好他騎在馬上別人也看不出來。
剛才騎兵衝來的時候，他其實已經做了必死的準備。
這一刻，他是真的感受到了死亡的來臨。他同樣是沒有接收到流寇擁有騎兵隊的任何消息，這一次可以說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但好在老天站在了他這邊，給了他一個奇跡，兩輪火器洗禮下，這些沒經過火器的農民軍成功被嚇退，否則隻要他們是稍微經過訓練的騎兵，都會繼續向前衝擊。而他孱弱的步兵線列陣型，則會被瞬間撕裂，接下來將是一場屠殺。
而他，也將難逃被屠殺的命運。
因此，今天算是撿了一條命。
和他有同樣感受的，還有殷必成和李宓，剛剛若不是李祥寶給他們下了死命令，他們兩個久經戰場的老兵甚至都要撒腿跑了。
畢竟騎兵千軍萬馬一齊衝擊過來的壓力不是一般大，逃跑是人類的本能，這一點，很難有人能夠克服。
李祥寶記得，前世在進入到華夏共和後，拍電影時動用軍隊拍攝騎兵衝鋒場麵，那些經曆了十幾年血與火洗禮的戰士，在麵對騎兵衝鋒時也出現了潰散。
那種刻在人類DNA中的本能，是難以規製的。
“檢查火槍狀態，繼續裝填！”
顫抖著，殷必成下令繼續裝填準備射擊。
戰鬥在這一刻並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正麵，兩千流寇士兵正揮舞著各種亂七八糟的武器衝來，喊殺聲震天，而原本防守正麵的丁粲和徐鳳青所率領的衛所軍，早就在騎兵衝鋒時就跑的一幹二淨了。
此時僅有高文山和他二十幾個家丁一臉悲壯的看著越來越近的敵人，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呈三段式線列陣型，麵向正麵敵人！”
李祥寶下令變換陣型，側麵的騎兵已經紛紛逃走，剩下十幾個想要繼續前衝，則被前方逃跑的騎兵、戰馬等擋住，根本無法前行，又一輪射擊過後，就連一臉悲憤的鍾六也放棄了想要衝擊這群火槍兵的想法，開始逃離。
這時，蔡五已經帶領著兩千步兵跑到了距離他們四五十米的地方，高文山等人就準備衝上去了。
“各就各位！預備——”
李宓和殷必成齊聲下令，號角聲吹起，裝填好的燧發槍又一次舉起，這一次麵向這些步兵的是三段式射擊陣型，三個小旗分別做一排，前後間隔半米左右，第一排八十餘杆火槍對準了衝來的流寇。
“官軍放火銃了！”
“放火銃了！”
這些義軍剛剛看到了騎兵衝過去的下場，此時都對官軍手裏拿著的那根燒火棍一樣的東西產生了畏懼。而一有畏懼，立即士氣就散去大半，向前奔跑的速度也慢了下來，甚至有人開始倒退。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今天我算是見識到了！我若有此強軍，何愁福建不入我手？”
遠處山坡上，四五千流寇大軍已經嚴陣以待，這便是蔡三的中軍，而蔡三正站在山坡上，讚賞中帶著羨慕的看著那支身著火紅戰襖的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