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血腥
兩名明軍官兵看到對方身上穿的鴛鴦戰襖，立即開口道：“執勤隊第一鴛鴦小隊，我們是前來哨探情況的。”
幾人身上穿的是日本買的棉甲，是大明海商出口到日本的，又被李祥寶轉手買了回來，樣式和鴛鴦戰襖不同，有種日本的和風味道，因此引起哨兵懷疑。
“腰牌！”
執勤隊兩名官兵將腰牌拿出來，幾名哨兵狐疑的看了一眼，確定是真的後，點點頭道：“島南哨所，還剩七個人，都在這裏了。”
“你們來了多少人？海寇那裏有七十多個呢，都是悍匪，小張莊因為反抗，被殺了半個村子，滿地都是血……”
“救人時有五個弟兄和他們白刃戰死了，一個跑去報信，還有兩個走散了，下落不明。”
確定兩人身份後，幾個神經緊繃到現在的哨兵七嘴八舌地說著現在的情況。
正常偵查刺探工作應當由軍隊裏的夜不收去做，是古代的偵察兵，而這些哨兵不過是普通的士兵，雖然每半月輪值一次，幾個月來也受到了不少訓練，但心理上還是沒有成熟起來，無法承擔起夜不收的重任。
此時遇到稍微血腥點的場麵，有的人便撐不住了。
“大家不要慌，巡檢大人已經親自來了，還有李百戶也帶了兵從陸路趕來，一兩個時辰應該就能到。”
兩個執勤隊士兵安慰著眾人，隨後一人向後回返報告情況。
正在前進的李祥寶和樓文山看到一個探路先鋒跑回來，放緩了腳步，等到哨兵過來匯報了基本情況後，李祥寶終於確定了目前的狀況。
“巡檢大人！”“大人——”
李祥寶的到來好像一下子給了眾人主心骨，幾個哨兵從淩晨被喊殺聲驚醒到現在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警盡管李祥寶隻帶了十幾個人過來，但就是給人一種安全感。
“小張莊和香王莊兩個村子的狀況怎麽樣？”李祥寶第一件事就是問老百姓的傷亡情況。
“小張村因為反抗被殺了一般人，老弱婦孺都不放過，村子裏都是死屍，香王村男人們都出海了，沒有什麽抵抗，不過也死了幾個人，好些人家妻女被糟蹋了。糟蹋之後要麽被那群海寇殺死，要麽便自盡了。”幾名哨兵聲音低沉的說著，目光中滿是悲憤。
雖然這些人都是他們不相關的人，但這麽多天來李祥寶一直和他們灌輸的觀念就是他們是百姓的子弟兵，他們的父母也都是老百姓，此時見到同胞受戮，自然感同身受。
一種家國情懷，從此開始誕生。
“所有人聽令，原地休整，檢查武器！哨所兵並成一隊，前方帶路，全速趕往小張村救援百姓！”李祥寶語氣鏗鏘，下令道。
聽到前線受災情況每個人都紅了眼睛，大吼了一聲是，隨後用最快的速度整好了隊形，哨所兵在前，鴛鴦小隊在後，全速向小張村方向前進。
據哨兵哨探到的情況，那些海寇搶完了東西殺了人就回船上去了，少數還在附近幾個村莊三五人結伴搶劫，他們這些哨兵已經和他們接戰三四次，死了五個人，兩三個村子免遭洗劫。剩下的還有多少，他們也是剛結束一場戰鬥準備趕往下一個村子查看，具體情況也不得而知了。
而李祥寶的想法是，對方三五成群去洗劫周圍的村莊，未必能討得了什麽好處，每個村子至少一二十人，家家戶戶門窗緊閉，就算對方要洗劫，這些海島漁民常年與天在海裏搶食，血性很重，肯定不會讓他們討得了好。而自己這邊隻有二十二人，兵力分散便不構成優勢，況且這次他們是作為前鋒部隊過來哨探具體情況的，具體每個村子的掃蕩，要靠後續疤子領著援軍過來，逐村檢查了。
不過這一次的經曆也提醒了李祥寶，這些海島經常有海盜登陸，每時每刻在每個村子駐兵是不可能的，要讓所有的村子都最大程度保證安全，勢必要培養民兵，讓老百姓在海盜來襲時有一定的自衛能力，隻要撐到官軍過來就算合格，剩下的就交給官軍。
否則，就算這次的事情解決了，下次可能還是會出現小張莊、香王村這樣的事。
回憶起上輩子看過的那本《民兵訓練手冊》，李祥寶心中慢慢有了未來的雛形。
“大人，小張村就是前麵！”
小土坡後，一行人在灌木叢中低著身子，幾個哨兵指著不遠處一片茅草屋，那裏模糊看著有幾個倒在地上的屍體，地上滿是血泊，牆上也四濺著幹涸的血液。
風聲中，隱隱還有若有若無的哭聲。
“哨兵隊派三個人回島南哨所，觀察敵情，一旦海上有情況立即點燃狼煙。剩下四個人，兩個人在鎮海村等著，另外兩個人往北走迎上李百戶的援軍，說明情況讓他們盡快沿途在各村莊搜索劫掠的海盜，然後趕往小張村這裏來。迎接李百戶的兩人，告訴李百戶，讓他分出四十名官兵去鎮海村和執勤隊換班，等在鎮海村的兩人帶著執勤隊盡快趕往小張村這裏來！”
幾名哨兵得了令，分派好人後馬上消失在了灌木叢中。
而李祥寶向一行人道：“執勤隊第一鴛鴦小隊，擺好陣型進入村子，先肅清殘餘海盜，然後救助百姓！”
十二人的隊伍突然從土丘後冒出來，李祥寶緊跟其後，手裏的鳥銃平舉著，隨時準備發射。
進入村子後，人間地獄般的景象呈現在眼前，饒是李祥寶在海上刀口舔血多年，這樣的情景也是第一次見。
滿地的屍體，都是無辜百姓，女的基本被扒光了衣服，赤條條的躺在地上，脖子上有一條深深的刀口，鮮血在地上匯成了血水窪，已經要開始凝固。
而其他百姓，很多都是身上一條長長的刀口，甚至有的手臂被砍斷，切口整齊，明顯是被倭刀一類兵器所傷。腳下斷肢鮮血隨處可見，整個小張村變成了人間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