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絕命衝撞
李魁奇哈哈大笑，看著老者道：“老五，多虧你給俺提醒，不然老子今天真被那個兔崽子蒙住了！”
“老夫隻是略微提醒，能當機立斷的做出決策，功勞在於東家您！”
幹瘦老頭得意洋洋的笑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手裏的山羊胡都快捋出包漿了。
“開炮！”
李魁奇一聲大吼，已經再次完成裝彈的兩艘福船收到旗手旗語，十二門三磅或四磅炮發出怒吼，這一次比上次命中率更高，足足打中了五發炮子，對麵那艘福船甲板被打出一個大洞，船身上也破出幾個大洞，洶湧的海水肉眼可見的將船隻吞沒
甲板上幾乎已經看不到人了，煙霧彌漫間，李魁奇忽然發現船頭位置趴著一個萎靡的身影，對方肩膀被火銃打中，血流不止，此時猶然抬頭怒視著自己這裏，正是死戰不退的李豐林。
“砰砰——”
又是一陣火銃響起，幾十支火銃集火，瞬間便有幾發擊中了李豐林。
血肉之軀在帶著強大動能的鉛彈麵前是如此脆弱，幾個血洞在李豐林身上綻開，而他也被鉛彈的動能衝擊的向後倒去。
這一幕，正落在已經撤退到另一條福船上的李祥寶眼裏。
執意死戰不退的李豐林命令祁義方和疤子把自己架走，而自己剛撤到這艘船上，便看到父親被火銃擊中倒在甲板上，生機轉眼消失。
“爹——”
李祥寶怒吼，青筋爆突，雖然帶著前一世的記憶，但是這一世他也從小到大活了一十六年，對於這世的父母，心裏重量從來不比前一世少半分。
母親早亡，他並沒有母親的多少記憶，然而從小含辛茹苦將他養大的父親在眼前慘死，一瞬間讓他感到天昏地暗。
“左滿舵，把帆全都扯上！”
“少東家，您這是幹什麽？！”
眾人嚇了一跳，對方十二門火炮，火力凶猛，人數也比自己這方多，這場戰鬥斷無懸念，根本沒有任何取勝的可能！
此時衝上去，完全是送死！
“少東家，不要衝動！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咱們來日再為東家報仇！”祁義方也勸解道。
除了憤怒，李祥寶此時的思維出奇的冷靜，他深吸了幾口氣，語氣幽絕道：“這艘船裝的都是金銀珠寶，跑又跑不快，難道投降嗎？給我滿舵撞上去！和他們玉石俱焚！”
疤子第一個道：“寶兒哥，我疤子命是你救的！這條命是你的！老子寧死也不投降，撞他娘的！”
其餘人麵麵相覷，祁義方見此抽出腰刀道：“降敵者死！誰第一個報名？不想跪著的就給我上帆！”
武力脅迫下，幾個有些動搖的海盜頓時前去絞盤。從明軍手裏繳獲的這艘福船有一個主帆三麵副帆，在剩餘的十幾個海盜操控下，很快便兜滿了海風，轉向滿速向李魁奇所在福船撞去。
福船不同於廣船，福船一般采用鬆杉木製造，撞擊之下很容易撞碎，而廣船用鐵力木所造，堅固度方麵遠勝福船，若是他們所乘的是一艘廣船，完全有可能將李魁奇所乘福船撞碎。
但廣船造價高昂且操控性不好，比較少見，他們這樣滿速撞上去，大概率會船毀人亡。
對方有兩條船，若是沒把李魁奇撞死，那他們隻能淪為對方火炮的靶子，但李祥寶其實也在賭：這艘船滿載財寶，此時他們已經是困獸之鬥，李魁奇大概率不會開炮而是會選擇接舷戰，到時候報仇的機會就來了。
李祥寶摸了摸腰裏的火槍，這是一支從葡萄牙人手裏換來的燧發短槍，他有信心在接舷戰中將其擊斃！
“不好！東家，他們想要撞過來！”
以為穩操勝券的山羊胡幹瘦老頭看著那艘漸漸沉沒的福船眉開眼笑，這次自己大功一件，回去東家肯定少不了賞賜。
然而就在他美美的想著日本小娘兒的滋味時，眼角餘光忽然看到對方船帆竟然向相反方向扭轉，四麵帆全部升起，滿速向他們這邊撞了過來。
“他娘的，李祥寶這兔崽子和他爹一個樣，都他娘的二百五！”
李魁奇罵了一聲，下令停止炮擊。
“不過是困獸之鬥罷了！”
山羊胡老頭捋胡子的速度加快，眼珠轉了轉道：“東家，他們隻剩最後一艘船了，您看那艘船的吃水深度，怕是不下於二十萬兩銀子，萬不可炮擊，隻可智取！”
李魁奇心想廢話，老子已經下令停止開炮了，又聽山羊胡老頭繼續道：“那李祥寶身負血仇必然不肯罷休，但是那些手下可未必甘心為其賣命，我們大可以利相誘，降者不殺，待兩船接舷之時便可率眾殺過船去，到時候一船財寶可盡歸東家！”
“主意倒是好主意，問題是誰來傳這個話？難不成等對方撞上來後再喊？”
“這……”
李魁奇大怒，一腳踹翻了山羊胡老頭。
老頭在甲板上滾了老遠才停下，頭上撞得頭破血流。
不敢擦頭上流的血，老頭又爬過去陪著笑臉道：“辦法倒也簡單，可在布條上寫降者不殺，並且有賞，用火箭射過去，如此對方便可知道東家的仁慈了！”
李魁奇點點頭，立即便有幾個弓手將寫了字的布條綁在箭枝上，與火藥發射筒綁在一起，這便是原始的火箭。
“所有人！準備接舷戰！”
李祥寶大吼一聲，燧發短槍已經裝填完畢，手中還端著一杆鳥銃，等到鳥銃放完，就跳過去展開白刃戰。
“殺一人一百兩！兩人三百兩！三人以上每人五百兩！想賺銀子的，給我殺！”
接近時對方射來布條釘在了甲板上，然而山羊胡老頭的離間計並沒有奏效，根本無人在意那布條上寫的什麽。已經準備玉石俱焚的眾人已經紅了眼，尤其是聽了人頭賞後，幾個有降心的也都按捺住了，準備搏一搏。
“他娘的！那麽近，已經撞上來了，射過去有什麽用！”
李魁奇將跪在地上的山羊胡又一腳踢了老遠，直接將其踢得昏死過去。
然而滿速前進的福船已經無法減速，雖然李魁奇一開始便讓轉動絞盤調整船帆避免撞上，但雙方距離並不太遠，最終還是從船頭撞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