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肉是要吃的
怎麽辦？逃？
能逃到哪去？去台灣那是自投羅網，顏思齊正在那裏開荒，去了正好給人家當苦力進行勞動改造；
去馬六甲或者馬尼拉，他們所乘的福船是一艘十六丈長的中型福船，根本沒有遠洋能力，且馬尼拉和馬六甲也有荷蘭人和顏思齊等人的勢力，搞不好被人包了餃子。
“要不……咱們去澳洲吧，那地方沒人。先到東番搶一艘大型福船，再到南洋買一批船工，咱們去澳洲開國！”
李祥寶異想天開的想著，渾然不覺李豐林看他的眼神。
“你小子腦子裏裝些什麽！”李豐林罵了一聲，悶悶的靠在船舷上。半晌道：“還是要找你大伯，如果這兩個倭人說的是真的，顏思齊正在東番開荒，此時正是缺人手錢糧的時候，應該會盡量避免戰事才對。咱們如果把東西還回去，應當無事。”
“還？為什麽要還？”
李祥寶挑了挑眉毛，手中的魚叉猛然刺向了一個倭寇的下巴，長年累月的武藝積累讓刃尖剛好停在倭寇的嘴唇邊。
“你們確定你們兩個說的是真的？如果是真的現在就可以還你們自由，如果是假的，我就讓這柄鋼叉從你們嘴裏插進去，腦袋後麵拔出來！”
兩個倭寇嚇得戰戰兢兢，顫抖著聲音道：“我們……我們說的都是真的，請你們放過我們，我們隻是奉命辦事！我們屬於江戶幕府，顏思齊在我們國家造反，我們是被俘虜來的。你們肯給我們自由，我們沒有必要說謊。”
“再分開問問。”李祥寶低聲對祁義方道。
一旁的疤子拖著一個倭寇的腳直接拖下了船艙，時不時傳來的慘叫聲預示著疤子的審訊應該會很有效果。
一會兒後祁義方和疤子回來了，兩個倭寇並沒有說謊。
“人呢？”
“殺了。”
“很好！”
李祥寶讚賞的點點頭。
“祥寶，這可是明軍繳獲的戰利品，丟了明廷那邊肯定是要大動幹戈的。萬一因此明廷準備嚴打海寇，這批財寶落在我們手裏的消息傳出去，我們在東海也別想立足了。這等於間接斬斷了多少人的利益，絕對要死無葬身之地的。”李豐林目光陰沉的搖搖頭，聲音沉重。
他和李魁奇原本隻是沿海討生活的漁民，隻為了做點小本買賣維持生計，誰知竟走上了一條不歸路。但和大哥李魁奇不同的是，至今李豐林還保持著一個老漁民的樸實，也是幾十年來依舊沒有做大的原因。
“爹，無論是找大伯還是主動低頭給顏思齊他們送去，這傷的都是您的臉麵。而且咱們忙活了一場，還死了三個兄弟，難道就一點肉不吃？”
“肉是要吃的！可是……”
“別可是了爹！肉咱是一定要吃的，現在就討論如何吃肉的問題！”
……
福建廈門一處海岸附近，一艘六丈長短的海滄船緩緩靠岸，身形削瘦的猴子早已等候在一塊大石後，等到船隻靠岸，李祥寶先是左右看了看後，方才不疾不徐的上了岸。
上岸他隻帶了祁大哥一個人，本來疤子才是居家旅行的保鏢第一人選，但是由於疤子臉上的那道刀疤太過於惹眼，李祥寶隻好將其留在了船上。
“祥寶！”
大石後猴子向其做了個秘密手勢，李祥寶點點頭。隨即轉頭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他們靠岸的地方是一個小港口，人並不多，多是一些貨船，來來往往都是裝卸的工人。李祥寶和祁義方走到附近的市集後，突然轉入了一條小巷，又七拐八彎轉了兩個圈子才來到一處院落內。
猴子早已等候在這，見到兩人進來，連忙將最近哨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猴子是李豐林收養的海盜之子，從小和李祥寶一起長大，即是主仆又是兄弟，李祥寶成為少東家開始掌事後，就主張把早就不想在船上待想上岸的猴子安排到了廈門做密探，定時傳遞消息。
“官府那裏沒有紅毛人戰利品被劫的消息？”
祁義方瞪著眼睛直發愣，那天他可是把那個倭寇折磨得不成人樣了。難道那兩個倭寇真就那麽硬骨頭，這都沒說實話？
李祥寶那裏卻不動聲色，好像早有預料一般繼續問道：“那朝廷這邊最近有沒有什麽消息？”
“巡撫南居益仍然駐守在金門，已經派人將俘虜的紅毛賊首高文律以及其他共十二個俘虜送往北京了，總兵俞谘皋還在澎湖肅清殘餘紅毛。其餘倒是沒什麽消息。倒是今年打了七個多月，耗費的白銀不知道有多少，很長一段時間內朝廷怕是沒有力氣做什麽大動作了。”
“嗯……”李祥寶微笑著，他的猜想已經得到印證，此刻已經八九不離十，就剩最後一步。
“少東家，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怎麽弄不明白，如果朝廷的戰利品沒被劫走，那咱們搶的那些東西算怎麽一回事？”
祁義方拍了拍腦袋，這個帶著邊軍血統的漢子被李祥寶搞糊塗了。
“紅夷人和明軍戰於澎湖，九月戰事結束，一般來說戰利品要等清點造冊之後才會運回大陸衙門，紅夷人在澎湖列島盤踞幾年，積累的金銀財寶豈是幾天便能清點完的。至少也要一個月，可為何我們半個月前就截到了那些金銀？”
李祥寶微笑著反問，祁義方頓時被問住了，嘴張了張沒說出一句話來。
李祥寶接著道：“巡撫大人南居益和總兵俞谘皋二月從金門出發，直抵澎湖與紅毛交戰，說明無論是出兵還是運糧草，從澎湖往金門直走才是最近的路，而今巡撫還在金門，繳獲的東西按理得巡撫過目清查後才會一起運往福州，可為何僅僅半個月左右我們就在東番西北截獲了單獨一條船？”
“再有，就算是已經在澎湖清點完畢直接送往福州的，這麽多財寶為何就一條船？這麽貴重的東西為何沒有軍隊護衛？”
“為……為啥？”祁義方舔舔嘴唇道。
“因為……猴子你說！”
折扇拍了下猴子的肩膀，後者正聽的入神。
“我知道！這根本就不是充公的戰利品，怕是哪位大人私吞的！”
“回答正確！”
李祥寶再次用折扇拍了拍猴子，以示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