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喜氣鬼（上）

  過完年之後，氣溫快速回暖，春天正悄然而至，雪已經化成了水，滿是水坑的道路上泥濘難走，屋檐上滴下的水珠更是如同穿在一起的珍珠一般，不斷的掉落在地上，每一滴珍珠一般的水滴滴落，都會令地面上的水坑更深一些。


  而門前大樹的枝條上更是偷偷的鼓起了樹包，待到天氣在暖和一些，便會好不猶豫的伸出綠葉來。


  原本一冬天沒有出過院子的鴨子，好似也知道春天到來了，在門口的水坑內痛快的游著水，好像要把身體上一冬天所贊的灰塵全部洗掉一般。


  人們更是離開了躲藏一冬天的屋中，都走出家門，懶散的在大街上曬著溫和的陽光。


  而老人更是開心極了，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終於又熬過一個寒冷的冬天。


  但是也有不高興的，雖然春天來臨了，但是卻沒有挺住那最後的幾天，就那麼包含遺憾的離去這個充滿陽光的世界。


  「阿秋！」


  我看著陽光打了個噴嚏，感受到暖洋洋的太陽，身體說不出的舒服，但是當我的目光落在院子中那已經搭好的靈棚時，之前的好心情全部消失不見，臉上滿是不滿之色。


  就在今天早晨，我和爺爺剛一吃完飯，家中便來了村子最後一條街叫做鍾領航中年男人。


  看到鍾領航的樣子，我便知道他老找我爺爺有什麼事情。


  鍾領航剛一進入我家屋中，臉上便滿是悲痛的對著我爺爺說道：「老高叔，快點去我家看看吧！我老媽好像不行了！」


  我爺爺原本正在刷碗，但是當他聽到鍾領航的話之後，便把手中還沒有刷完的碗筷放進盆內，往衣服上抹了抹手急忙說道：「小鍾，你別著急，咱們現在就走！」


  我一聽都鍾領航的話，內心暗道：「果然被我猜中！」於是我便急忙在炕上拿起一本書假裝認真的閱讀。生怕我爺爺會叫我一起跟著他去。


  然而爺爺好像識破了我的想法一般，進屋穿衣服的時候，看著我正在看著手中拿倒了的書，無奈的搖了搖頭，生氣的說道：「高天，書拿倒了！」


  我一聽這話，急忙把拿倒的書轉了過來，再次認真的看了起來。


  見到我依舊看著手中的書，沒有理會自己，我爺爺臉色不耐的說道：「高天，現在你是自己去鍾領航家呢？還是我拎著你去呢？」


  聽到爺爺這話，我慢慢的把腦袋拱出書上，雙眼閃爍的問道：「爺爺，我可不可以不去！」


  「不行，趕緊給我起來！」見我的樣子，爺爺臉上滿是怒意走到櫃邊，拿起哪根神器雞毛撣子，指著我喝道。


  「我去，我去還不行嗎？」見到爺爺拿起了雞毛撣子，我只好無奈的同意。


  我和爺爺還有鍾領航來到他母親家的時候，院子中已經來了很多人了，人群見我爺爺到來，主動讓開一條道路，讓我們三人順利的走進了屋中。


  進入屋中之後，我便看到炕上躺著一個眼睛半眯著、全身瘦骨嶙峋老婦，而老婦四周有很多的小貓正在喵喵的叫個不停。


  鍾領航的母親我就知道別人都管她叫做老鄒太太，至於名字我卻不是很清楚，老太太由於老伴死的早，嘴還非常愛嘮叨，所以一直都一個人居住著，老鄒太太由於自己一個人過非常的孤單，所以她養活了很多的小貓。


  而且不管是瘦成什麼樣的野貓，經過他的餵養，都會變得肥大扁胖的。今天這些小貓可能知道老鄒太太要不行了，都沒有出去曬太陽，一個個眼中滿是不舍的圍著老鄒太太的身邊不斷的徘徊，而且每當有人要接近老鄒太太時，小貓都會發出警告的叫聲聲音。


  我爺爺看著老鄒太太身邊的貓群，臉色一變，急忙對著身邊滿臉悲傷的鐘領航說道：「小鍾，趕緊把貓都趕出去，要不然你母親很難咽下這最後一口氣的！」


  聽到我爺爺這麼說，鍾領航也顧不上那發出警告的貓群，急忙拿起地上的笤帚，向著離自己最近的小貓打去。


  貓群見鍾領航拿起笤帚之後，還沒等他打下來，便一個個順著窗戶上面的一個特意留出的孔洞，快速的跑出了屋中。


  貓群離去之後，鍾領航這才叫人快速的把早已經買好的壽衣給他母親穿上。


  老鄒太太在穿完壽衣沒多長時間，便把口中那最後一口難咽的氣咽了下去，安詳的離開了人世。


  「高天，想什麼呢？」就在我看著靈棚發獃的時候，身後有人推了我一下！

  被這突如起來的一下，嚇得我全身一激靈，回頭向著推我的人看去。當我轉過身的時候，發現身後的人竟然是大力，我無奈的白了他一眼說道：「大力，你下回到我身後能不能說一聲，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呦呵，高天你不是平常很大膽嗎？今天是怎麼了，我就輕輕的推你一下，瞧把你嚇的！」大力聽到我的話，臉上滿是打趣的說道。


  「我說大力，人家在辦喪事，你說你什麼時候開玩笑不好，非得現在開，你就不怕老鄒太太起來找你！」


  大力聽了我的話，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臉上之前那打趣的神情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滿臉緊張的說道：「高天，別亂說話，讓人聽到了多不好！」


  看到二大力的樣子，我便知道他現在已經害怕了，於是趁他看向靈棚的時候，快速來到他的身後，輕輕的在他的肩膀上一拍。


  當我的手拍在大力肩膀上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大力的身體竟然比我剛才抖得還要列害，於是嘲笑道：「大力，你還有臉說我，你剛剛表現的樣子還不如我呢！」


  大力聽到自己身後傳來我的聲音，轉過了身子，臉上憤怒下隱藏的恐懼對我喝道：「高天，你能不能不在這裡開這樣的玩笑？」


  我聽了大力的話，聳了聳肩膀，說道：「大力，你嚇我一次，我嚇你一次這樣多公平啊！」


  聽了我的話，大力白了我一眼，無奈的說道：「高天，現在咱倆扯平了，不許在開這樣的玩笑了！」


  我點了點頭，臉上滿是笑意的說道：「好了，知道了，我不會在嚇……」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雙眼便看到老鄒太太的棺材旁竟然有一個身穿一身紅衣，臉上春風滿面的男子，在棺材旁笑吟吟的看著四周忙碌的人群。


  身穿紅衣的男人雖然一直在笑，但是我卻絲毫感受不到男子身上的喜氣，身體上的汗毛更是在看到男人之後無故的豎立起來。


  「大力，你看到棺材旁那個身穿紅色衣服的男人了嗎？」就在我身體汗毛豎立起來的時候，我便推了推身邊有些愣神的大力問道。


  然而就在我的手剛一推完大力的時候，大力不知道怎麼了，臉色一白竟然嚇得有些站不穩了。


  見到大力要倒，我急忙伸手扶起了大力，不解的問道：「大力，你看到什麼了，瞧把你嚇得？」


  聽到我的話，大力伸出那微微顫抖的右手，向著棺材旁的男人指去說道：「那個穿紅衣服的男人，剛剛我看向棺材的時候，突然出現在棺材旁……」說道最後，大力的話語有些錯亂，就連聲音都有些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