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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離穀

  夜裏,雲衣在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身下壓著的還是前兩天向嚴青要的一本醫術。嚴青走進她房間看見她的時候不禁有些心疼。


  找了件衣服披在她身上,沒想到把雲衣弄醒了。


  “醒了。別經常熬夜,對身體不好。”嚴青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身去看躺在雲衣床上的孩子。


  “他應該就這兩天就會醒過來了吧。”雲衣也站了起來,看著穿上的人。嚴青點點頭。


  雲衣很有天分,學醫很快,當然有很大的原因也是因為她一直很認真很努力的在學。嚴青開了門順手拿了雲衣的皮裘,招了招手示意雲衣跟她出去。坐在河邊的石頭上,晚上的風很冷,雲衣不覺得拉緊了皮裘。


  “再有幾天就過年了啊。”


  雲衣不知道嚴青為什麽會突然說起這件事,但是算算日子也確實快過年了。


  “以前過年都是我,女兒,知道三年前有了藍吉和圓圓。本以為今年能有徒弟和林小子陪我過,可惜……”


  “師傅,我……”


  雲衣知道嚴青知道了什麽,本想解釋什麽,但是被嚴青打斷了。


  “我知道,這個孩子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們要走了。”


  雲衣望著嚴青沉默不語。她知道自己的師傅雖然平日的嘻嘻哈哈像的老孩子,但是心裏跟明鏡似的。


  “你們的身上有不同尋常的經曆。我知道你和林蕭想的不一樣。你是個好孩子,喜歡平靜的生活,林蕭想找到自己的一起也沒錯。沒有過去的人生必竟是不完整的。”


  他們從山崖掉下來,遍體鱗傷,林蕭是個男人,自然比女人更知道到底是誰害自己成這樣的。一個男人的自尊,不會允許他這麽不明不白的活著。


  “師傅,等那孩子醒了,我就離開,但是我想去找我的記憶。我想去找林蕭的。”


  “有什麽區別嗎?”


  雲衣望著天上的月亮意味深長的笑了,眼角不知為什麽有淚滑過,滴落半空的時候結成晶瑩,被深深的埋進了雪裏。


  嚴青知道雲衣不會再解釋,他想也許雲衣自己也解釋不了,人就是這麽奇怪的動物,總有些事你不知道為什麽去做,但就是義無反顧。


  第二天中午,床上的人終於醒了。寒陽得知消息第一時間去了雲衣的房間,雲衣這在給他喂藥。


  “出去,病人現在需要靜養。”


  寒陽不管雲衣說的,伸手抓住了那人的手,“你到底是誰,和我們又什麽關係!”


  雲衣,順手將藥碗打爛,用碎掉的瓷片抵在了寒陽的腋下,“我說了,出去!”


  四目相對,中間的刀光劍影也許沒有傷害到他們的肉體,但是割在彼此心上的刀傷一道一道。痛,痛到不敢再去看彼此的眼睛。


  雲衣收回了手,不再去看寒陽,“給我兩天時間,我回給你一個你想要的結果。現在他需要靜養,你先出去。”


  寒陽不再和她僵持,既然雲衣給了自己一個台階,該下就得下。


  關上房門,雲衣懷裏的人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雲兒姐。”


  聽到小情聖這麽叫自己雲衣的心微微顫了一下。


  “雲兒姐,知道你沒事我就放心了。將軍他……”


  雲衣收拾好地上的碎片抬起頭來看著他,“你知道你身上有一種毒會抑製人的神經嗎?”


  “知道,聖母給我藥我吃了第一次的時候就知道,隻是我從小學醫,雖然不能解了這種毒,但是能減少它對我的傷害。”


  “難怪你還記得我,記得將軍。”


  “雲兒姐,快些回去吧,聖母知道你們出事了大發雷霆,而且殘蝕大人傷重一直沒有蘇醒。他一開始本來沒有意誌活下去了。是聖母不知道跟殘蝕大人說了什麽總算讓殘蝕大人有了活下來的欲望。我走時殘蝕大人剛剛蘇醒過來。雲兒姐,快些回去看看他吧,我怕你再不回去他就會直接殺進了找你了。”


  雲衣不敢想如果殘蝕真的殺進來她回怎麽樣。當初聽說毒林裏闖進一個孩子的時候雲衣就以為是殘蝕,當時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看到來的是小情聖的時候心裏那塊石頭才算是落地了。當看到小情聖的一身傷口出先在自己眼前的時候那種心疼的感覺瞬間侵襲了她。雲衣不敢去想如果躺在那裏是殘蝕的話她是不是能撐給他清理完傷口。


  沒錯,她沒有失憶,因為她是邵雲衣,不是樓主紅。大腦神經裏的記憶與她靈魂的記憶無關。她一開始是覺得自己剛剛才穿越,但是那隻是一瞬間,所有的記憶便蜂擁而至了。她醒來的前幾天她一直是清醒的。她能聽見嚴青他們的對話,所以她順水推舟說自己失憶了。


  她瞞了那麽久,隻是想過平凡的日子。她知道總有一天寒陽會記起所有的事,但是如果這樣的安寧是有時限的,她想好好享受這短暫的平靜。


  “明天我就讓他們送你出去,我們需要養傷,暫時出不去。等能夠出穀了我們自會回去。”


  “是,樓主。”


  “在這裏不要叫我樓主,叫我雲姐姐,記住你不認識我。”


  “是!”作為下屬,他不會問為什麽,但是他知道,雲衣一定有自己一定要做的事。


  第二天一早,雲衣就托嚴小雨將小情聖送出了穀。雲衣知道他的傷還沒有好,但是她不得不這麽做,多在這兒留一天,老尼姑的懷疑就會多一分,自己的時間也會少一天。何況這裏既然小情聖能進來,那別人也能進來。看來以後嚴青一家的安寧的日子也過不踏實了。


  “他人呢?”


  “走了。”寒陽推開雲衣的門,怒氣衝衝。雲衣找了兩件厚點的衣服,放在了桌上鋪開的方布上。


  “你!”


  “去收拾一下吧,我們一會就走,估計天黑前能找到個住的地方。”


  雲衣突然這麽說,讓寒陽楞了一下,“今天就走?”


  “是,我們要去找林蕭的過去。”


  “我的過去?”


  雲衣和寒陽對視了一眼,突然有低下了頭不敢去看他了。她想既然誤會了,就一直誤會著吧。也許等自己找到林蕭父親的時候寒陽已經想起以前的事了。


  她曾經沒來得及回答林蕭的話,她說過她會用行動去回答。在修羅場的河邊,林蕭說過,他向往的是鄉野田間的平淡的生活。和她,還有他的爹。


  沒有見麵的道別,因為雲衣害怕自己舍不得,隻留下一張紙條。紙條裏雲衣讓嚴青在唯一的突入口,毒林布上陰陽八卦陣,加上九九歸一。讓所有想進來的人,要麽死在陣裏,要麽又回到原點。雖然不一定管用,但至少能抵擋一陣子。


  握著雲衣留著的紙條,嚴青強忍著不讓淚水掉下來。


  “臭丫頭,要走連跟我這個師傅說聲道別都不肯,就……就留下這麽張紙條條啊!我!我才不稀罕呢!要走就走,走了就別回來了!我就當,沒收這個徒弟!”嚴青的嘴上毫不留情麵,但是終於老淚縱橫的臉還是出賣了他的心。


  “爹,雲姐姐有她的不得已。但是我相信她一定也是舍不得我們的。有一天,她會回來的。”嚴小雨摟著她爹的肩膀,像小時候嚴青哄她一樣的哄著。一旁的圓圓也眼淚汪汪的。


  毒林外,雲衣的眼睛也被淚水打濕。其實她也很想留在那裏。雖然她可以將小情聖留在山穀裏一輩子,但是寒陽的記憶總有一天會恢複。她知道屬於她的自由時間不多了,她要做的事就是盡快完成這件一直牽掛在心裏的事。


  回到邊城,一切物是人非。陳府一夜被血洗,一個不留,與他交好的林府的少爺少奶奶也不知所蹤。綺麗莊當家的,趙家公子因患了瘟疫暴斃,一連死了的還有和趙家公子有過接觸的家丁,吉祥客棧的幾個夥計,再下來還有花街的姑娘。幸好及時控製住了才沒有禍及全鎮。綺麗莊因為趙飛燕不擅經營最後轉手給了別人。


  雲衣知道,這一切的一切都和七彩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但是她現在沒那心思管這個。大步走進綺麗莊,亮出玉佩。雲衣知道七彩樓不會這麽輕易的將綺麗莊讓出去。這是他們的情報據點。趙飛燕不是不擅經營,是七彩樓有意打壓收購。


  “原來是貴客,這邊請。”果然不出所料。


  “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發通令下去,我要全國上下,所有離家,或失蹤,家境不錯的,年齡在二十二歲左右的叫林蕭的男子的資料。給你們五天時間。五天後,送到京城”


  “是,屬下立刻去辦。”


  “另外叫賬房支一筆銀子出來。我要五百兩。”


  “是。”


  不問為什麽,這就是七彩樓所謂訓練有素的戰士。這給了雲衣一個大空子鑽。七彩樓不是人人都忠心的。至少濫用職權的她可不是。


  “為什麽他們什麽都聽你的,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


  一踏出綺麗莊,寒陽就不停得問。但是雲衣什麽都沒說,牽來了馬,“上馬,去京城。”


  大步跨上馬,策馬揚鞭,雲衣轉眼已經到了十幾米外。寒陽見她避而不答知道一定有什麽事瞞著自己。立刻揚鞭追了上去。


  八天的路程,雲衣生生累垮了十匹馬三天半就到了京城。打了京城,雲衣一點也不慌牽著馬在大街上晃悠,這讓寒陽是百思不得其解。這快馬加鞭累趴下幾匹馬就是為了在京城逛逛?

  走著走著,雲衣忽然眼前一亮。


  “喂,我們今天就在這裏住。”雲衣轉身進了一家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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