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舍命陪練輕功
清晨的空氣雖然不是最好的,但是總能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尤其是當一陣微風拂麵的時候,總是能讓她想起在另一個時空的父母。
“爸,媽,你們還好嗎?”
雲衣坐在清泉亭裏,下巴枕在手臂上,整個人都趴在了護欄上。看著天空,雲衣想念著那個世界的人和事,“不知道紅在那個世界怎麽樣了,有沒有給爸媽闖禍,有沒有好好照顧好爸媽。她在那個世界用的是我的名字嗎?她應該不想用殺手的名字吧。她應該不會想念這個世界吧。嗬嗬,說不定會呢。”
“紅兒,你一個人在嘀咕些什麽?”
“沒什麽,就是想我爹和娘要是都還在該多好。”
“別擔心,再過不久我們就能替你父皇報仇了,到時候你父皇在九泉之下也就能瞑目了。”
雲衣隻是沉默不語,她知道寒陽是想安慰她,但是他不知道她的來曆,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心情和處境,他讓她覺得自己越發的孤單。她不禁想起了那。唯一知道自己真實的名字,自己在假山上交到的朋友,未逝。
爸,媽,我好想你們,我好想回家!
雲衣看著天空,她想喊出來告訴他們,即使她知道,他們聽不到。但是她真的想要喊出來,告訴他們她有多想他們。可若喊出來,那撕心裂肺的喊聲又會勾起多少無助的恐懼。她不堅強,她真的不堅強。那最後的嗚咽聲就是證明。
來到這個世界快半年了,她一直沒有掉過眼淚。不是因為不害怕,不想家,隻是因為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到那個充滿愛充滿歡聲笑語的家。隻是因為到了這裏她才更深切的體會到真正的“這個世界不相信眼淚”。
紅,為什麽我要替你受這樣的苦,為什麽你可以在那個世界過我的平靜舒適的生活,我卻要在這裏代替你擔驚受怕,提心吊膽?為什麽我要替你過這樣的生活!這不是我想要的!我不屬於這裏,這應該是你的生活而不是我的!為什麽!
雲衣心中的怨念越來越深,但是她也知道一切都已無法改變。她的臉上開始溢滿淚水,努力壓製的嗚咽聲去不受控製的越來越大聲。她不想讓寒陽看見自己哭泣的樣子,轉身低下頭,“對了,陳天雄的事查得怎麽樣了?”
敏感如寒陽,他怎麽會看不出邵雲衣的反常,怎麽會不知道她在哭。
扳正她的身子,讓她看著自己。印入眼簾的是一張布滿淚痕的臉。心不自覺的疼了。他看著她的眼,他想告訴他,他會幫她複國的,一如當年的承諾。
可是當他看進她的眼裏的時候,他卻發現她的眼睛裏沒有仇恨,沒有痛苦,沒有陰鬱的欲望,有的隻是無助,不安,甚至還有恐懼。
這樣的“紅”是他所不曾見過的。他不禁想要抱住她,可是他也明白,現在的“紅”已經不是曾經的紅了。她的心裏已經沒有了曾經的感情,他也不能再像從前一樣的抱住她給她安慰和依靠。現在的他真的不知道能做些什麽了。
“寒陽,你想過去過平凡人的日子嗎?”
“想過,我很多時候都想,如果沒有改朝換代,沒有複國大計,我就和自己心愛的人回到鄉間田野,過自由自在,閑雲野鶴的日子。”
“曾經也有人這麽說過,可是事實卻由不得我們,是嗎?”
“……隻要你願意,我可以帶著你離開這裏,去過自由自在的生活。”
雲衣猛的抬起頭,她深深的看著他,她竟發現自己竟然想要和他離開這裏去過那樣的生活。就和他,還有殘蝕。恍惚間她甚至以為林蕭,回來了。
“好嗎?紅?”
隻是一個字,便將邵雲衣打回原形。
他是愛紅的寒陽,不是林蕭,她的林蕭再也不會出現了。別傻了。
“別傻了!”
“紅……”
等邵雲衣被這聲紅兒喊得回過神來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竟將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別傻了,我怎麽可能和你去過那種日子!我的國仇家恨未報,殺父之仇未了,我怎麽可能去過那種生活!如果你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我可以放你走。”
“紅……”
“夠了!我不是你的紅!記住,我的記憶裏沒有你,不要再用看紅的眼神看我!”
雲衣轉身就想離開,可是被寒陽一把拉住。
“好,我不叫你紅,我也不再拿從前的眼神看你,現在我就重新認識你,了解你可以嗎?你能給我一個機會了解你嗎?”
“不必了,你不必勉強自己來附和我,沒必要。而且殘蝕說得對,我們都不該相信任何人。”
用力的地甩開寒陽的手,“別再跟來了,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寒陽還是想拉住她,但是殘蝕不知道從哪兒跳了出來,站在雲衣身後,用劍鞘抵著寒陽的胸口擋住了寒陽的去路。“殘蝕。”
殘蝕會意的收回了劍,轉身跟雲衣離開了。
雲衣任殘蝕跟著,她恨殘蝕騙她,可她也明白,殘蝕是在拿她對他的信任做賭注,叫她怎麽在這樣的環境裏生存。雖然恨,可也謝謝他的付出。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有回到了曾經孤單的紅。可是自己還能走近她嗎?難道真的看不出邵雲衣的無助和渴望嗎?她渴望的他能給她,可是他不明白,就算她失憶了,但是她還是她,沒有變過。他愛著以前的她,也愛現在的她,這並沒有錯。為什麽她那麽的抵觸?
看著離開不遠的邵雲衣和殘蝕,寒陽不禁笑了。“想不到現在我還要和這狼小子較勁。哎真是越活越奇怪了。”
而雲衣卻越發的糾結。
自己這是怎麽了?為什麽那麽在乎?自己這樣算什麽?算是在吃醋嗎?
“我才沒有在吃醋!我想做個替代品。你說對吧,殘蝕,我沒有吃醋對吧!”
“你最好清醒點,我們是不能有感情的。”殘蝕又盯著那副畫看,好像裏麵有什麽東西吸引住了他。
“是人就會有感情,一個人,若連感情都沒了。那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殘蝕不說話,他知道雲衣這麽想沒有錯,可是對於他們而言,感情就是最致命的弱點。有多少殺手死在感情上,他比雲衣清楚。
“你不怪我騙了你嗎?”
“怪你什麽?怪你把傷口掩飾了起來還是怪你什麽都為我打算?”
手裏抓著殘蝕還沒來得及扔的血衣,雲衣狠狠的瞪著他。
“那件衣服上的血隻是血袋裏的罷了。”
“那這件呢?別當我是傻子。過來,我看看傷口。”
“你個女人,知不知道什麽叫男女授受不親啊。”
“還男女授受不親呢,你個小屁孩的身體有什麽還授受不親的。你脫不脫,不脫我自己動手了啊。”雲衣雙手插著腰,一副水壺樣,眼睛瞪得老大。
“我不脫。”殘蝕使勁把衣領抓住,下巴揚得老高。配上那種可愛的臉,雲衣一下子心生邪念又想在他臉上吧唧兩口。不過現在不是時候。
“別怪我動手啊。”雲衣挽起袖子,作勢要扒他的衣服。
殘蝕跳上椅子,蹭的一聲竄上了房梁,“有本事先抓到我。”
雲衣見他竄上房梁氣的直跺腳,明知道她輕功不行,這分明就是耍無賴啊。
“怎麽這樣就放棄了。”
“你等著!”
雲衣爬上了桌子,雙腳一蹬,雙手抓住了房梁,“哼,小看我!”
“哼哼,我先走一步了。”殘蝕轉身有躍上了另一邊的房梁,然後順勢,落到了地上,雲衣哪裏肯罷休。一直追著殘蝕。殘蝕上房梁,她就跳桌子,殘蝕上屋頂,她就接著走廊的柱子躍上屋頂,殘蝕跳到另一個房頂,雲衣就跟過去。
“我的主子,你抓不到我的。”
“想讓我認輸,門都沒有。”最後,兩個人竟在後山的樹林裏穿梭了起來。
眼見殘蝕又要跳上另一顆樹,雲衣先發製人,在途中攔住了他,“怎麽樣,還說逮不到你。”雲衣累得坐在地上不願在動彈,轉過臉看殘蝕的時候卻發現殘蝕的臉白的嚇人。
“殘蝕,殘蝕,你怎麽樣了?你又流血了。”
“大概是傷口裂開了。不過你能夠自如的用輕功,這點傷也值了。”
雲衣眉頭一皺,心裏是說不出的難受,不管三七二十一,抱起殘蝕就往會跑。現在她用氣踏雲得心應手,不一會兒就回到了殘蝕的小屋。
“你的藥呢?”
“在左邊第三個抽屜裏。”
雲衣把他放在床上,轉身去取藥,抽屜裏除了未逝瘡藥還有一瓶藥,這瓶藥她認得。她受內傷的時候虹叫人拿來的也是這樣一瓶藥。
“你身上到底有多少傷,為什麽瞞著我。”
殘蝕拿過那瓶治內傷的藥吃了一粒,“不是我瞞著你,是你自己太粗心大意,根本就沒發現。”
雲衣當然知道他在敷衍她。雖然很多事自己還是很大馬哈,但是不會連這種事都沒留意到。隻不過現在雲衣也不想再去爭辯什麽,現在給殘蝕上藥最要緊。
“把衣服解開,我給你換藥。”
“我自己來。”
“都什麽時候,算了,你給我乖乖躺好了。”雲衣把粗魯的殘蝕按在穿上,引得殘蝕倒吸一口氣,雲衣嚇得動作輕了很多。
解開殘蝕的衣服,胸口的傷已經經過仔細的包紮了,但是紗布上還是新滲出來的血跡。殘蝕的皮膚還有著孩子的嬌嫩,但是這或許是殘蝕的困惑。如果不是虹……
“還好你身上沒有什麽別的傷疤來嚇我。要是我看見的是一個滿身是傷的孩子,我會好幾天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的。”
“膽小鬼。”
“殘蝕,如果你不吃老尼姑給你的藥了,你會不會就能正常的長大了?”
“不吃,我隻會死得更快。何況現在這樣不也挺好。沒人會注意到我,做起事來也更方便。”
殘蝕目不轉睛的盯著床頂,雲衣則看著他。雲衣知道這不是他的真心話。她沒有依據,但是她就是知道。
“好了,我去打點水,一會兒好好休息吧。”雲衣說完就起身想往外走,殘蝕一把拉住了她。
“這裏是林府,不是冥雲山,什麽都自己動手的話會引人懷疑的。你先回去吧,我不是小孩子。”
雲衣點點頭,不再說什麽。雲衣走後殘蝕不知道嘴邊扯出一抹苦笑。然後閉上眼睛什麽都不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