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若是後悔，還來得及
慕容凌澈的眸光仍舊冰冷，眼中的殺意未曾散盡。
抬手緩緩摘下臉上的銀質面具，眸中閃過一抹痛苦，看向水墨軒，語氣有所緩和，再次問道：「朕只想知道，毓兒她究竟發生了些什麼，為何會變成現在這般樣子？功力盡失，壽命一日如三年的流失……朕懇請太子告知。」
水墨軒聞言徹底的呆愣在了原地，頓時感覺頭頂「轟」的一聲，久久消化不過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
一日如三年的壽命流失，那她豈不是不剩一個月的時間了？
水墨軒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恐，慕容凌澈見他那深受打擊的樣子，微微一愣，難道他還不知道？
水墨軒怎麼也不肯相信自己所聽到的，沉聲說道：「這怎麼可能？這些日子她的臉色明明有所好轉，而且荊西也確定，她至少還有一年的生命……」
「難道你忘了，她自己也是個大夫嗎？」慕容凌澈的神色滿是痛苦，緊緊地閉上了雙眸，沉沉說道：「若是她不想讓你知道她的真實情況，會有許多種方法……」
就如同，當初為了向他隱瞞她即將不久於人世的消息，而毅然決然的選擇離開他。
水墨軒的眸中閃過一絲悲傷，良久，驀地開口：「既然你能看出她的病情來，那有沒有什麼方法能夠救她？」
慕容凌澈緩緩地睜開了雙眸，痛苦地搖搖頭：「也許，只有離無殤能夠救她了。」
水墨軒的心頓時涼了半截，荊西和沐知毓都曾言，儘管是白秋熾神醫在世，恐怕也救不了她。若非如此，她又怎會放棄生的希望？
「本殿已經派人去尋離神醫的下落，但是一個多月了，也沒有任何消息。也許找到了他，也無濟於事，但也必須一試。」
水墨軒沉沉說完，慕容凌澈又道：「朕也派多方人馬前去尋他，相信很快便能將他帶來。現在…能否告訴朕，是誰將她傷成的這樣？」
水墨軒斂了斂眸，冷冷的看著他：「你問本殿是誰傷了她，難道你不知道嗎？當初口口聲聲說，會用生命去護她一世安好，你就是這樣保護她的嗎？」
「你為什麼要讓她落入千楓浩夜的手中，為什麼要讓她去承受那些痛苦？她為何功力盡失，難道你會不知道嗎？若要徹底擺脫千楓浩夜控神心法的控制，必須要廢掉全身的武功！」
慕容凌澈聞言一驚，當初離無殤和凌風、凌三將她救出來的時候，她已然清醒，為何凌風在回來的時候，沒有告訴他，讓她擺脫控神心法控制的方法竟是廢掉她所有的功力？
武功剛被廢之時，是一個人最虛弱的時候，稍有不慎就會有生命危險，而她後來又落了水，慕容凌澈不敢再想下去，她究竟承受了多少的痛苦？
躲在暗中的凌風目光沉凝，眸中也滿是痛苦。他並非刻意隱瞞，只是不想皇上再為此事傷心。可是此刻他卻絲毫不怕即將而來的懲罰，無論他將要受到什麼樣的刑罰，哪怕是以死謝罪，也抵不上皇後娘娘所受的痛苦。
水墨軒停頓片刻又道：「那日，她接連受了打擊，心理防線近乎崩潰，又落入到了冰冷的河水中，錯過了治療修養時間，身體才會被徹底的摧垮。」
「慕容凌澈，你不配說愛她，因為一直以來，你帶給她的，就只是源源不斷的危險，與一次又一次的承諾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她。可是你還是未能保護好她！本殿說過，若你再讓她受到傷害，本殿將會親手將她從你的身邊搶過來！」
水墨軒的情緒有些激動，看著慕容凌澈的眼眸快要噴出了火來。
慕容凌澈痛苦地站在原地，緊緊攥拳，似是要將自己給捏碎。
千言萬語，也不足以描述他此刻心裡有多痛。
原來，那個傷她最深的人，是他自己，他最應該恨的人，也是他自己！
「如今她叫離忘憂，是本殿的太子妃，無論你是慕容凌澈，還是鄔艾玉，她都與你再無任何瓜葛。她好不容易才將你從她的世界里去除，本殿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擾她。」
水墨軒說完，大步轉身離去。他知道，沐知毓在崖底，已經認出了慕容凌澈，如若不然，她也不會主動去抱他。
水墨軒嘴角一抹苦澀，儘管她在利用他，他卻還是甘之如飴。
既然她依然選擇離開慕容凌澈，那他就盡一切努力來讓她如願。讓慕容凌澈回紫翎國，從此重新開始新的生活，是她一直以來的心愿。
只是，慕容凌澈真的會就此離去嗎？水墨軒不敢確定。
水墨軒的暗衛也隨之一起離開，凌風忙從角落裡出來，跪倒在慕容凌澈的面前。
慕容凌澈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連看一眼凌風也無。
凌風大著膽子抬頭看了他一眼，卻是大吃一驚，忙站起身來扶住慕容凌澈。他從未見過皇上流淚，更別說是血淚……
慕容凌澈卻是拒絕他的攙扶，使勁的掙扎擺手，讓他鬆開。然而下一刻，他劇烈的咳嗽幾聲，急火攻心，竟是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凌風動作一快，在他暈倒前及時的扶住了他。
凌風忙背起他，飛快地下了山。山下都是他們的人，也有醫衛隨行，此刻，那裡是他們最應該去的地方。
翌日，水墨軒和沐知毓拜別元空大師以及慧智方丈等人，返程回帝都。
回程的路上，沐知毓一直躺在馬車的軟墊上閉目小憩，其實是在隱藏她此刻內心那不斷翻湧的痛苦。
淚水無聲的滑落，自從崖底回來后，他再沒有出現在她的面前。這一次，他是真的要放棄了吧。
難道這不是她最希望看到的結果嗎？為何她的心還是會痛，痛得快要不能呼吸。
昨日早上，她的每一句話都是在往他的心窩子上戳，她故意傷害他，以此來逼他離開。
可是那些話，痛了他的心，又何嘗不是在凌遲著她？
她寧願他以為她不愛他了，也不要他看著她死去，更不願意他陪她一起去死。也許這次，他們是真的再無相見之日了吧……
水墨軒擔憂的看向她，猶豫了許久，終是輕聲開口：「忘憂，若是覺得難過，可以哭出來。若是後悔了…現在回去找他…還來得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