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守靈
「毓兒，你別生氣，你若不喜歡吃，那我幫你夾出來。」慕容凌澈說著便將她碗中所有楚慕辰夾得菜都挑了出來，放在自己碗里，還不忘冷掃楚慕辰一眼。
楚慕辰冷哼一聲，兀自吃著自己碗中的飯，不再搭理他。
這一頓飯，終究是在充滿火藥味的氛圍下吃完了。
吃完飯後，才有人想起了沐柯，沐知毓朝著沐澤風問道，「大哥，爹他不出來吃飯嗎？」神色無常，絲毫沒有在飯後想起的尷尬。
「爹他從回來后就將自己關在了房中，我之前和他談過，他只是因為愧對娘，愧對我們，一時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不用擔心，等過幾日，他自己想通了自然就願意出來了。」
「大少爺，大小姐，不好了，老爺他……」
「爹他怎麼了？」沐澤風忙朝著匆忙趕來的丫鬟詢問。
「老爺他……服毒自盡了……」小丫鬟一臉焦急又悲戚的說道。
沐澤風聞言急忙朝著沐柯的房間跑去，沐知毓則是呆愣住了，她怎麼也想不到像沐柯這樣追逐了半輩子權勢榮華的人，會以這種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這當真是令人難以相信……」斜靠在太師椅上的楚慕辰一臉悠哉的說著，全當是聽了一個笑話。
「辰王這落井下石的功力倒是一點沒改。」離無殤對於沐柯也沒有什麼好印象，但那也畢竟是沐知毓的父親，楚慕辰這看熱鬧的行為他可真是不敢苟同。
沐知毓還站在原地呆愣著，滿臉的震驚與不可思議，慕容凌澈走到她身旁輕輕地環住她的腰，「毓兒，我們去看看吧……」
沐知毓仰頭看他，淡淡的說道，「他是因為愧疚，還是因為……再無顏苟活？」
「毓兒，不管因為什麼，那都不是你的錯。」
「可說到底還是我逼死了他……我逼死了自己的親生父親……」沐知毓的聲音有些顫抖，當初那個小女孩說過不讓自己報仇，可是她只是想讓他付出一些代價，並沒有想過要他死。
「澈，我只是想毀掉他最在乎的一切，我真的沒有想過要讓他死啊……不管他怎麼對我，他都是娘親深愛的人，他對大哥的愛是真的啊……」
「毓兒，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要這樣……」慕容凌澈緊緊的抱著她，希望她不要將責任都攬到自己的身上。
「小毓兒，你並沒有錯，錯的人是沐柯，他根本就不配為人夫，為人父。」楚慕辰站起身來，沖著沐知毓說道，她怎麼會將責任歸咎到自己身上，這可不像她一貫的作風，難道這個時候她不應該舉杯慶祝嗎？
「辰王，我奉勸你現在最好將嘴巴閉上。」
「離無殤，你怎麼回事啊，不跟我作對你會死是吧……」
無視他們兩個，慕容凌澈擁著沐知毓向著沐柯的房間走去，楚慕辰和離無殤二人見狀停止了鬥嘴，也忙跟了上去。
寬大華麗的房間內，沐柯靜靜地躺在雕花檀木大床上，滿臉的祥和，只是眉眼間還殘留著絲絲愧疚，滿頭的白髮最為顯眼，再不見之前的精明與風發。
沐澤風靜靜讀完沐柯留下的一封信，然後重重的跪倒在了他的床前。不管他曾經犯了多麼不可饒恕的錯誤，他始終都是自己的父親。如今以這樣的方式離去，他的心裡也很不好受。
沐知毓默默地走到沐澤風身旁，輕輕地撫上他的肩膀，沐澤風抬起手臂握住她的手，聲音有些無力，「毓兒，爹他最愧對的就是你……他自知無顏面見你，深感罪孽深重，才會選擇以這種方式離開。他要到黃泉之下去和娘作伴，順便向她懺悔……」
沐知毓接過他手中的信，在這一刻，她對沐柯的一切情緒，都化為了平靜。再無仇恨，也無自責。
一個家丁從外面走至沐澤風身旁，低聲說了句，「大少爺，二少爺……不，沐青霖他……剛剛去了。」
沐澤風只微微一愣，然後平靜的眸子里清凈無波，緩緩說道，「將他厚葬了吧。」
整個沐府，遍布白紗。府門口高掛大白燈籠，長長的白綾迎風飛舞。
所有的罪孽，前塵往事，都將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以後的沐府，將會迎接全新的明天，祠堂里的那些祖先也將得到安寧。
靈堂內，一副棺材擺放在正中央。次日一早，沐澤風身穿白色孝衣站在門口，向前來弔唁的人致敬，沐知毓作為沐柯的女兒，同樣的披麻戴孝，跪在靈柩前，不斷地向著火盆內燒紙，臉上卻無絲毫的悲傷。
她對沐柯，沒有丁點的父女之情，做這些，也只是為這個身體盡最後一絲孝道而已。
洛熙帝都的官員，大多數的人還是前來拜祭一下，不管怎麼說，沐柯也是洛熙的丞相，將來沐澤風會世襲丞相之位，儘管心中對沐柯存在著鄙夷，他們也不好明面得罪。
慕容凌澈、楚慕辰和離無殤幾人靜靜地坐在內廳，他們是決計不會前往大堂去拜唁沐柯，若不是為了沐知毓，他們根本就不願意在這裡多待一刻。
「凌王，這沐柯好歹是你的岳父，你就不出去為他披個麻戴個孝？」楚慕辰悠閑地斜靠在椅背上，一臉邪魅的笑道。
慕容凌澈冷掃了他一眼，「辰王若是覺得太過悠閑了，本王不介意派人將你扔出去。」
「小毓兒在外面跪了這麼半天了，那腿估計都腫了，凌王作為夫婿，難道不應該出去關懷關懷？」晃悠著摺扇，一臉的雲淡風輕。
他知道小毓兒執意要為沐柯守靈，是想盡一個女兒的孝道，任他們怎麼勸都改變不了她的心意。他就是看不慣慕容凌澈，故意拿他揶揄。
慕容凌澈黑眸宛若刀鋒，射了他一眼，隨即袍子一揮，大步走了出去。
「哎……你還真去啊？」楚慕辰看著他的黑袍一角消失在房中，一臉邪笑，他倒是想要看看慕容凌澈出去要以什麼樣的角色。
「辰王真是唯恐天下不亂。」離無殤清澈的聲音淡淡傳來，楚慕辰很不客氣的瞪了他一眼。
「離無殤，你是不是看本王不順眼？沒關係，本王也一直看你不順眼。」說著起身走到內廳門口，掀開帘子一角，偷偷觀看著大堂內的動向。
離無殤看著他的舉動不禁搖頭，這辰王有時候的行為幼稚的像個孩子，但在正經時候，身上那種霸氣不輸於凌王，整天笑眯眯的，其實就是個笑面虎。只有在沐知毓的面前，甘願化身為一隻柔順可欺的小綿羊。
慕容凌澈徑直走到大堂，蹲在沐知毓的身旁，見她一直跪著，眼中閃過心疼，伸手輕輕地揉著她的膝蓋，「毓兒，你跪了這麼久了，起來歇會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