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酒吧對（下）
「如果讓我接手一線隊，那我會做下面的這幾件事情，」陳飛說道，「第一，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挽救球隊的士氣。我想在我接手之後，著力修復和球員之間的關係，建立一個和諧、團結的團隊。我們的球員並不算差，其中更是有歐冠冠軍成員（弗蘭克·索澤，跟隨馬賽奪得了1992-1993賽季的歐冠冠軍，當然這個冠軍後來因為假球被剝奪，這也直接導致了索澤的離隊），我手上這批年輕人也是一個個都厲害著呢！中國有句老話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意思就是我用你我就不會懷疑你，我懷疑你我就不會重視你，建設一個良好的團隊，這一點非常重要。我需要打造一支絕對服從我的團隊，能讓我像控制我的身體這麼自如的團隊，還希望俱樂部高層能理解和支持我的工作。」
「第二，我需要設計一套更富有進攻性和侵略性的踢法。球迷們花錢買票來看比賽，最希望看到的是什麼？答案是進球。當然勝利也同樣重要，但我們每多打進一個球，就能多一分獲勝的希望，也就多一個能讓球迷心甘情願花錢的理由。」
「第三，這一點我知道很違背義大利足球的傳統，但我希望能給我開一個口子，我相信也只有足夠信任我的亞特蘭大會願意給我開這個口子，就是我想要轉會的決策權。」
「什麼？！」勞拉大驚：「轉會決策權？你要知道轉會運作向來和教練工作是分離的，你真的膽子太大了吧？你要是不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恐怕我不好和叔叔交代。」說完，勞拉從連衣裙的口袋裡摸出了一個讓陳飛意想不到的小東西——錄音筆。「放心，剛才給你表白那段沒錄，只錄了後面的。但我確實需要一個解釋，不然我們沒理由給你這個權利。」
陳飛看到錄音筆的第一眼，臉色都嚇白了。他生怕自己和勞拉那麼私密的對話被錄了下來然後泄露出去，直到勞拉說她沒有錄前面的部分，陳飛才鬆了口氣。別看勞拉性格很開放甚至有點叛逆，但做起正事來效率高、心思細密、為人正派，挺女強人的，就連一貫處理人際關係不好的圭多林，讓勞拉辦事都很放心，所以陳飛不會擔心勞拉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關於要轉會決策權這點，也和建立團隊氛圍有關。如果教練完全不插手，一旦買來的球員和教練的戰術思路不符，或者和教練的關係鬧得比較僵硬，這不僅影響更衣室的良好環境，對球員、對教練、對俱樂部都是一種損失。我們花了那麼多錢，卻買了個幾乎上不了場，或者上了場卻發揮不出作用的球員，這對俱樂部來說顯然是非常麻煩的不是么？據我所知，一線隊好幾個球員對圭多林非常不滿，這也一定程度上造就了球隊戰績的糟糕。而且，你們也說了，找我做一線隊主教練就是個試驗品，所以既然要試驗，為什麼不來個徹底的呢？說不定就賭成功了呢！」
「那麼，陳先生，既然你想要轉會決策權，讓轉會運作變成教練工作的一部分，那麼你也應該不會反對我們把轉會運作的成功與否作為評價教練工作的一部分吧？」
「當然不會反對，並且這也正是我想說的。我們中國古時候有一個人叫做伯樂，他能夠從一堆馬當中挑出那個能一口氣跑的最遠的。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也就是說一個好苗子，如果有能夠及時發現的眼睛，就能讓他展現出他的能力。而作為教練，比起單純只知道商業運作的經理層面，多了一份專業知識，也更能知道什麼樣的球員是他想要的。所以，我完全同意把轉會工作的成功與否作為評價教練能力的一個部分。而且一個伯樂可比一匹好馬更有價值不是么？有了伯樂，我們天天可以找到好馬，甚至可以找到那些別人不知道的好馬！你覺得呢？」
「好吧，陳，不得不說我被你說服了，之前我們也在為買不到適合教練戰術的人頭痛呢！就像那個索澤，到現在了都還沒進球也沒助攻！他可是花了我們好多錢買來的，人家還是歐冠冠軍呢！現在我們都不知道把他賣出去能回收多少錢了！」勞拉邊說邊關掉了錄音筆。「但是，這個事情我做不了主，我只能原原本本把剛才的錄音放給叔叔聽，叔叔要是不答應我也沒有辦法。我們會再找你，再到叔叔的辦公室去談談。」
「也好，你去問問看吧，他不同意我也沒有辦法。哦對了，」陳飛突然想起了一個細節：這個賽季之後亞特蘭大俱樂部就要易手，魯傑里會接替佩爾卡西成為俱樂部的新主席，並且父子二人做了15年主席，才在2010年讓佩爾卡西重新接手。但陳飛顯然不希望佩爾卡西放棄主席的位置，畢竟有了佩爾卡西，他才能獲得足夠的信任，他可不敢賭魯傑里父子會不會信任他。「勞拉，你勸勸你叔叔，千萬不要把俱樂部轉讓給伊萬·魯傑里那個傢伙！他不會像你叔叔那樣熱愛這個俱樂部的，相信我沒錯的！」
「什麼？？！！」如果說剛才陳飛說要轉會決策權，勞拉雖然吃驚但還能接受的話，這顆炸彈無疑更加重磅，甚至從勞拉的反應可以看出來，她絕對沒有得到半點消息。「大壞蛋你怎麼啦，瘋了吧？？為什麼說我叔叔要賣掉球隊？你是怎麼知道的？」
陳飛顯然對勞拉這一問早有準備：「我之前去找俱樂部內部人員辦理一些手續的時候，曾經看到伊萬上了你叔叔辦公室那層樓，而最近你有沒有發現伊萬在俱樂部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你這麼一說我好像真想起來了。確實父親老是在和另一個和他年紀差不多的人談著什麼，那個人還經常來，但你怎麼知道他的名字的？」「有一次他掏手機的時候把他的駕照從口袋裡掉了出來，我看到他的名字了。」陳飛只好胡謅一番，但也幸好他親眼看到了勞拉關掉了錄音筆，並且把錄音筆丟到了手包里，不然這段話要是錄下來，只怕是他不死也要脫層皮。
「好了大壞蛋，我相信叔叔是熱愛這傢俱樂部的，我不知道為什麼他要賣掉它。但如果他真有這個想法，我一定想辦法阻止。」勞拉一本正經地說道，隨即馬上又變成了調皮的小女生：「畢竟，這是我家的大壞蛋說的，我喜歡你，大壞蛋，所以不管你是怎麼知道的，我相信你！」說完還朝著陳飛吐了吐舌頭。陳飛見狀，只得苦笑著搖了搖頭。
後來，陳飛這段野史多年之後被傳了出去，被他的「海飛絲」們認為是不下於諸葛亮「隆中對」的成就，被稱為「酒吧對」。「海飛絲」們認為，「酒吧對」讓陳飛獲得了事業愛情的雙豐收，可謂是人生的一大轉折點。雖然陳飛一直對這段秘史三緘其口，但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陳飛也就沒心思去理會後面的事情了。
「酒吧對」過後第二天，勞拉就把之前和陳飛談話的錄音放給了佩爾卡西聽。佩爾卡西對陳飛說的改進團隊氛圍和改變戰術套路沒有什麼意見，本來這就是主教練應該做的。但對於陳飛說的轉會決策權，老頭也和勞拉一樣表現出了一些抵觸情緒。雖然聽了陳飛的解釋覺得有一定道理，但在商海浮浮沉沉這麼多年的老佩爾卡西自然不會做那種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的事情。所以他把陳飛叫到了他的辦公室，並且告訴了陳飛他的決定。
「不得不承認的是，陳，你膽子太大了，居然敢開口要轉會決策權。但你要知道，大額的轉會一般都會對球隊的財政模式產生根本性的影響。這樣，我給你設置一個轉會費上限，30億里拉。30億之內的交易，你可以自行通知勞拉，現在俱樂部沒有好的經理，勞拉這個巴黎HEC畢業的高材生就在兼任著俱樂部的經理職位，並且在商務運作方面承擔了重要的職責。至於30億以上的大額交易，那一定要通過我，我不拍板就不能做，知道了嗎？」
30億義大利里拉，也就是接近200萬美元，這在90年代的轉會市場上可不是個小數目，雖說佩爾卡西給了陳飛這麼個上限，但是陳飛想要挖角的大多是些年輕球員，也很難動用到200萬美元這麼大一筆錢。所以為了暫時能獲得一些轉會權，陳飛也就只好暫時答應了。當然，陳飛知道，這裡面肯定少不了勞拉在其中的斡旋，可他萬萬沒想到勞拉居然是俱樂部的經理，主管商務運作！這下陳飛就終於明白為什麼勞拉會如此驚訝於陳飛在酒吧里提出的要轉會決策權的事情了——原來這是剝奪了勞拉自己的一部分權利！但勞拉竟然願意主動放棄，可見勞拉說喜歡陳飛不只是說說而已。
但是他堅持提出這個上限未來2年內有效，2年後要再討論一次。因為陳飛很清楚，再過2年，1995年12月15日，海牙法院做出了有利於球員讓·馬克·博斯曼的判決，允許球員在合同到期后自由選擇下家。佩爾卡西很疑惑陳飛這樣說的原因，但陳飛既然如此堅持，再加上勞拉不知道被灌了什麼迷魂藥，總是在為陳飛的奇特想法辯護，佩爾卡西還是出於對勞拉的寵愛，答應了陳飛這一「荒唐」的請求。
「那既然這樣，我就沒有其它的什麼異議了。關於合同，你想要幾年？」
「2+2吧，兩年固定合同，到期之後2年優先續約權怎麼樣？」
「沒問題，成交！具體的合同事宜你和勞拉去談，完了之後在簽字之前拿給我審核。」
「謝謝主席先生！」陳飛和佩爾卡西的手握在了一起，而正是這次強強聯合，把亞特蘭大帶到了一個佩爾卡西從未料到的新高度。即使陳飛後來離開亞特蘭大，老頭還依然對當年力排眾議選擇陳飛執教頗為驕傲，當然這是后話。隨後，佩爾卡西支走了勞拉，留下了陳飛，對陳飛說了段悄悄話。
「勞拉這孩子是我哥哥的，但我哥哥5年前因為車禍去世了，所以我現在對她就像我自己的女兒一樣。我自己的兒子還在美國讀書，而且他對經濟不感興趣，明明收到了耶魯大學商學院的邀請，卻偏偏選擇了MIT，也不想接我的班，哎。。。。勞拉脾氣很大，不像別的女孩子都溫溫柔柔、輕聲細語的。我看得出她已經愛上你了，她心氣高，這樣對一個男孩子，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真不知道你給她灌了什麼迷藥，讓她對你這麼死心塌地。好好對她，不然我可饒不了你！」
「放心吧主席先生!」
「還這麼見外？「
「叔父放心，小侄一定對勞拉好好的！」
「哈哈，那我就放心了！以後沒人的時候你也可以叫我叔叔，我很看好你哦！」
就這樣，三言兩語之間，圭多林就已經被判了死刑，陳飛即將在一線隊走馬上任。雖然有佩爾卡西和勞拉的支持，但陳飛也很清楚，接下來的路註定不會平坦。那麼，接手一線隊的陳飛，將如何帶領這支球隊回到正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