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貴族

  回村?


  是的,回村。


  然後呢?

  然後,做生意,新生活。


  自己一個人,好好活下去……


  —


  最後的最後,心裏還是禁不住生起這樣一句話:


  〔要是母親還在就好了……〕


  —


  鹿一是單親家庭。


  父親早年被抓壯丁戰死沙場。


  而母親,則又在自己被抓壯丁的那天和士兵起了衝突,最終被活活打死。


  ——殺雞儆猴。


  所以說,作為獨一一人的自己。


  即便回去了又能怎麽樣呢?


  更何況,即便自己小心小心再小心。


  但就以自己的年齡和社會經驗,以及這虛弱的身體。


  這龐大數目的意外之財,真的能保得住嗎?


  怕不是最終落得個被人明搶的結局。


  更別說,自家的房子,恐怕早已被鄰居霸占……


  ——


  冷靜下來以後,腦子裏便立馬被大量的苦澀記憶充滿。


  轉而從地上爬起來,望向身後。


  不由得有些猶豫。


  他先是看了一會,發現並沒有人跟蹤自己。


  下一刻,又抿了抿嘴,最終選擇了原路返回。


  〔他是個好人,我不能這樣做。〕


  —


  —


  —


  “大人,那孩子回來了。”


  白九正在煮茶,不料手下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哪個孩子?”


  “就那頭鹿。”


  “讓他進來。”


  不一會兒,一臉拘束的鹿一進了屋子,有些緊張。


  白九看了他一眼,道:

  “錢丟了?”


  “沒,沒有……”


  “那你回來幹嘛?戰俘營裏有兄弟?”


  “不,不是。”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鼓起勇氣,道:


  “有件事……我想告訴你。”


  “什麽?”


  “那個……國王……金錢豹他們,沒打算給錢……”


  “哦~”


  撫摸懷中黑貓的動作突然停止,與此同時,眼睛微眯的望著對方:


  “詳細說說。”


  “那,那個叫金錢豹的,打,打算偷襲……然後把你逼入絕境,到時再逼你放人。


  至於半個月的籌款時間……是為了讓你放鬆警惕。”


  “原來如此。”


  他點點頭,輕笑,然後看著他:

  “謝了。”


  然後衝著門外喊到:

  “小魚!”


  小魚聞聲進屋:


  “大人,你找我?”


  “給這孩子十金幣,然後送他匹馬,讓他回家。”


  “是!”


  他說罷,打算拉著鹿一去領錢。


  但被對方回避躲閃開來。


  “我,我不要錢……也不要馬……”


  “發、情的話我們這可沒有母鹿。”


  “不,不是那個……”鹿一的臉瞬間通紅。


  “那你要什麽?”


  “我,我想……留下來……”


  “留下來?”


  白九有些詫異:


  “戰俘營?”


  “嗯……嗯……”


  “理由呢?”


  “夥,夥食好……”


  “可你現在的錢足夠吃比這好十倍的東西。”


  “……”


  對方不說話了,隻是下意識的低頭,似乎想不到什麽別的說辭。


  但因為是要回被監視的戰俘營。


  就說明應該沒有從月之國那邊接到“打探消息”的任務。


  見對方不再說話,白九也懶得為難對方。


  他隻是望著小魚,道:

  “在戰俘營給他安排個單人住宿,條件弄好點,做事的時候自然些,別讓其他俘虜發現什麽不對。”


  “是!”


  於是乎,鹿一再次被帶回了戰俘營。


  而就在當天,戰俘營裏重新安排了住所。


  因為小魚有意安排的緣故。


  所以當其他俘虜按順序多人擠土屋的時候。


  輪到鹿一時,恰好還剩一個空房間。


  於是乎,那間房就成了鹿一的單間。


  他一個人住。


  不知情的為此還背地裏偷笑,說什麽:

  〔一個人住還不把這小子凍死。〕


  卻不知,在那個房間裏,有其他房間沒有的棉被和其他東西。


  當然,他們也不會知道那房間裏有什麽。


  因為那房就在魚城士兵的眼皮子底下。


  也沒人敢隨便進屋串門。


  ——


  戰俘營這邊的情況姑且如此。


  而芙蕾雅那邊,也迎來了相比較地牢更加舒服的生活。


  白九信守承諾,把芙蕾雅小灰從牢裏放了出來。


  讓其在魚城一定範圍活動。


  並給兩人安排了一個還算大的屋子。


  但活動範圍隻有軍營。


  而且時刻被一群女兵監視跟著。


  光是這樣還不保險。


  因為怕芙蕾雅有跑路的心思,所以特定規定。


  小灰平時隻能待在家裏活動。


  倘若芙蕾雅趁出門時逃走,那次日的城牆上就會掛上一具新鮮女屍。


  總之,路已經被徹底堵死。


  芙蕾雅再無逃跑的心思。


  她隻是閑的無聊四處轉悠。


  最終,一個人,在一群女兵的跟隨下,去了一趟戰俘營。


  芙蕾雅本想以大公主的身份去安慰一下自己國家的士兵。


  她本以為以自己的身份,絕對會獲得大家的愛戴和歡迎。


  可她往軍營裏那麽一站,並一臉熱情的喊出那句:


  “大家還好嗎?”以後,

  正在吃飯的士兵們不由得紛紛安靜了下來。


  然後都不說話,隻是有些畏懼的看著她。


  芙蕾雅以為大夥是被魚城的兵嚇著了,便道:

  “沒事的大家,不要擔心,陛下絕不會放棄你們,相信再過不久,你們就會被贖回去了。


  到時我們開慶功宴好不好?”


  還是沒人回答,大夥兒依然沉默。


  現場的氣氛極其尷尬。


  芙蕾雅有些下不來台,又恰巧發現所有的士兵都十分瘦弱,和自己印象中的那些士兵形象十分不同,便不由得有些氣憤:


  “諸位辛苦了,定是這裏的人讓諸位挨餓了,所以才瘦成這幅模樣。”


  “喂喂喂,公主殿下,你這話就過分了吧。”


  某女兵聽不下去了,開始反駁:

  “你們才幾天,可別把什麽爛攤子都推到我們這邊,再者說,俘虜和我們吃的都是一樣的。


  哪來挨餓一說?”


  可這話芙蕾雅才不信:


  “如果沒有挨餓,那他們怎麽會瘦成這樣?反正你們給他們的食物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吧。”


  芙蕾雅之所以底氣十足,是她的角度看不到大夥的碗裏有什麽。


  更別說現在大夥正在吃飯的尾聲,碗裏不剩多少東西。


  她隻是道:


  “我在自己軍營的時候大夥可都健壯的很,才不是現在這般弱小無力。”


  “那是因為隻有健壯的家夥才能在你麵前表現吧。


  至於瘦弱的底層?早被排擠到一邊甚至被特意叮囑不讓出現在你眼前。


  畢竟〔丟人〕。”


  女兵說著,禁不住翻了白眼。


  而與此同時另外一個女兵拉了她一下,道:

  “哎呀你跟這麽一號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小姐廢話什麽?人家可嬌貴著呢,哪會真的在乎底層的死活?

  真當所有人都是咱家城主嗎?”


  毫無疑問,這是再明顯不過的陰陽怪氣。


  芙蕾雅聞聲不服,尤其是聽到自己和白九那令人討厭的家夥對比。


  “我看你們能裝到什麽時候。”


  她不服,徑直走向了戰俘營裏的大鍋,心想這裏麵肯定裝的豬食。


  而後一把把鍋上的蓋子揭開,隨即愣住了。


  原因無他,隻因為鍋裏煮著豐盛的白米肉粥,且已吃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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