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學堂
在美好的理想狀態下。
這個世界有很多拯救他人的英雄。
但在絕望的邊境亂世中。
大家自顧不暇都來不及,更別說主動對他人伸出援手。
大爺的哀求並沒有任何作用。
迎來的隻是士兵一腳將其踹倒在地。
士兵隻是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而後,望向門外,道:
“下一個!”
沒辦法,這才是現實。
更別說,倘若真的讓老頭上戰場。
對方的孫子從此再不會有爺爺。
白九隻是默默地看著這一幕,什麽也沒說。
—
士兵招募從早上到中午,但滿足條件的人少之又少。
值得一提的是,即便白九什麽也沒說,隊伍裏卻依然招募到了女兵。
“你們這有招女兵的傳統?”白九問。
老魚則點點頭:
“從一開始就有,畢竟在戰場上都一樣。
——隻要不是俘虜。”
招募繼續進行,中途,來了一個女人。
四十多歲,麵黃肌瘦骨瘦如柴。
負責招募的小隊長光是看了一眼對方的身形便將其刷下去了。
“不合格,下一個。“
但婦女則連忙解釋:
“不,不是我,是我家孩子。”
“那你倒是把孩子帶來啊。”
小隊長氣不打一處來,因為表現的脾氣太好反而會讓外人得寸進尺。
所以在軍營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
對於有求於自己的陌生人,還是表現的強勢點的好。
“我,我男人正在想辦法把她帶來,我這,我這不是來占個位置嘛。”
“你有病吧?頭回聽說這麽占位置的。”
小隊長無語,婦女則是把視線轉到了旁邊正在喝茶看著這邊的白九和老魚身上。
“二,二位官爺,能否勞你們大駕,去我那邊一趟,我孩子底子很好的,一定是個好兵。”
白九覺得這人可能腦子有什麽問題,所以想讓人把她轟出去。
可還未等他開口,老魚的一個抬手動作便打斷了他的思緒。
白九不解,疑惑的看著對方。
老魚則附在他耳邊低聲道:
“這女人是狗兒她媽。”
狗兒,也就是先前的那個女孩。
白九聽老魚說過,狗兒還有個弟弟,想必就是這女人推薦的兵了。
盡管年幼,但在這個世界,十三四歲便當兵的男兒也是大有人在的。
通常,當兵的招募年齡是14至40歲。
—
“帶路吧。”
一聽是狗兒的弟弟,白九倒有了那麽點興趣,畢竟老在這裏待著也沒勁。
“謝謝,謝謝二位,請跟我來。”
婦女喜笑顏開,然後開始在前麵帶路。
她把二人帶到一個很大的院牆門外。
此時院門緊閉,上麵寫著大大的兩個字。
——學堂。
此刻的門外,有一個男人正在砸門罵街。
“姓黑的,把孩子還給我,你以為你是老師就了不起嗎?狗日的酸秀才,憑什麽把我的娃藏起來?誰給你的權利。”
男人四十多歲,尖嘴猴腮,聲音很細。
看見男人,婦女忙走了過去,低聲抱怨著:
“怎麽還沒弄出來?我人都帶來了。”
男人無奈:
“我也沒辦法啊,這老黑不是東西。”
他說罷,忙看了眼白九老魚,連連陪笑。
此人,便是狗兒的父親了。
就見他打完招呼便準備繼續砸門。
而就在這時,門總算從裏麵開了。
是個男孩,大概十四歲左右。
個子比狗兒高一頭,相比較於其他村民略微發福一些。
“兒啊,你姐呢?”
“在裏麵。”
男人聞言,忙對著白九老魚陪笑:
“官爺,進去吧,我女兒在裏麵呢。”
“女兒?”
白九皺眉:
“不是你兒子當兵嗎?”
男人則連連擺手,笑道:
“我兒還小,就不給官爺添麻煩了。”
這理由聽的白九老魚一陣無語。
兩人心中幾乎同時浮現出一個詞語。
——吸血鬼。
而且是重男輕女專門吸女兒血的吸血鬼。
—
夫妻倆很快進了院兒,至於男孩?則像是看好戲一般跟在後邊兒。
幾人最終來到一間簡陋的教室。
課桌也好,凳子也罷,全都破舊不堪。。
此時的教室裏就七八個學生,全都是年齡很小的那種。
講台上負責上課的是個長相隨和,偏瘦,30出頭的戴眼睛男子。
見這些人竟然進來了,不由得有些詫異。
大概他也沒想到這對夫妻的兒子,也就是自己最調皮的學生竟是出賣了自己。
老師名為黑金,見人已經進來,知道已回避不了。
他對著孩子們說道:
“今天就先這樣吧,大夥早些回家。”
聞聲的孩子們逃也似的離開了教室。
留下東張西望的夫妻倆。
“老黑,我女兒呢,你把我女兒藏哪裏了?”
男人惡狠狠的質問,但黑金隻是不屑冷哼一聲,不想理會。
男人這時注意到了教室角落的一扇虛掩的門,從門縫裏,他看到了一隻眼睛正怯懦的望著自己這邊。
於是乎連忙奔了過去。
“好家夥,還敢躲,看我怎麽收拾你。”
男人衝進了那屋,打算把女兒強行拖出來。
黑金大概是不忍心看下去,所以隻是無奈搖頭,選擇離開。
離開的時候,和白九擦肩而過。
白九對他露出友好的微笑。
可對方卻是很反感的白了他一眼,咬著牙,無奈又不甘的說道:
“你們這幫人,總是以各種理由搶走我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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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金走了,隨後是男人拉著狗兒強行從裏屋拽出來的一幕。
“讀什麽書讀什麽書?讀書有什麽用?我看那混蛋就是想給你洗腦。”
男人責罵著,轉而對白九他們和顏悅色:
“軍爺,你看,這就是我女兒,她十六了,已經能打仗了。”
白九望了眼骨瘦如柴的狗兒,又望了眼旁邊幸災樂禍體型大一圈的狗兒弟弟。
和老魚對視了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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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當兵嗎?”白九問狗兒,聲音柔和。
狗兒有些怕,但還是鼓起勇氣,道:
“我,我不想當兵……我想上學……”
“啪!!!”
可等著她的卻是父親的一個響亮耳光。
瞬間,狗兒臉上便多了個巴掌印,但或許是因為早已習慣,所以她也沒哭,隻是把頭低下,不再說話。
“呸,讀什麽書?讀書有什麽用?”
男人咒罵著,轉而對白九陪笑道:
“官爺,你別聽她胡說,小孩子不懂事,哪知道什麽是為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