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寒風呼嘯的吹著,鵝毛般的大雪紛揚,將這個多彩的世界化成白茫茫的一片,一隊送親的隊伍吹著歡快的嗩呐踩著厚厚的積雪前行,雖然冷得徹骨,可是每個人的麵上都滿是笑容。
今天是京城逸王爺安逸臣娶親的好日子,聽聞新娘子沈洛兒雖然不是係出名門,但是落落大方慧質蘭心,一手漂亮的丹青少人能及,嬌美的容顏更是一早就吸引了無數大戶人家的公子踏破門檻去提親,誰想,如此佳人,最終嫁給了當今皇上的親弟弟,逸王爺。
花轎的豔紅趁著雪的冷白一路前往京城,一直守在轎子旁邊的老媽媽一早就凍得手腳冰涼,可是麵上還是有著說不盡的歡喜。
“王妃,咱們很快就到了,這雪飄得甚美,看來是特意來為您和王爺的親事道喜來的!”老媽媽的嘴很甜很會說話,沈洛兒聽著隻是輕輕的應了一聲,沒有多言,因為,隻有她一人知道,這親事,並非她所願!
轎子抬得很穩,耳邊不住的傳來腳踩積雪的聲音,看來雪下得真的很大。
“柳媽媽,雪景甚美,讓我下去賞賞雪吧!”沈洛兒住在距離京城很遠的揚州,很少見雪,聽說下雪一早就想賞玩一番,隻是她知道,作為新娘子,除非必要的時候,她不能下轎,不能扯掉頭上的紅蓋頭,已經趕了幾日的路,這些天,也就是途經客棧的時候,她才能在自己的房間扯下那紅的刺目的蓋頭。
柳媽媽是京城內有名的媒婆,這新娘子的心思她一早就看的真切,隻是她一直不明白,嫁給逸王爺是多少女子的夢想,為何她卻這般的不情願?
“王妃,咱們很快就進京了,等進了京,王爺一定會帶您盡情的賞雪的!”
沈洛兒垂下了頭,是啊,自己的要求,理所當然的被駁回,她不能壞了規矩……
“王妃要是想看的很,就撩開花轎的簾子看看吧!”柳媽媽不想開罪了這位逸王妃,雖然不能壞規矩,但是她的要求可以滿足的話,還是會盡量滿足。
沈洛兒的眸子一顫,撩開了簾子,見柳媽媽對著她微微的一笑,剛想扯下擋住臉的紅蓋頭,卻又看到柳媽媽對自己微微一搖頭,便作罷了。
“柳媽媽,這雪好大,看樣子三五日是停不下來了!”
“是啊,這些年來,還從來沒有下過這麽大這麽美的雪呢!”
沈洛兒透過紅蓋頭望著被映成血紅色的雪花,一望無際,竟好似每一片雪花紛紛落入了紅色的血海之中,美,卻有著一種別樣的淒冷……
“柳媽媽,我眼中的雪,是紅色的……”沈洛兒不經意的話語令柳媽媽的神色一變,卻還不待她說些什麽,突然一片血水噴射,頓時濕了沈洛兒的紅蓋頭,冒著熱氣的鮮血,就這樣透過紅蓋頭,刺入了她的眼睛。
沈洛兒大驚,猛地扯下那被鮮血浸濕的紅蓋頭向外望去,隻聽陣陣慘叫聲傳來,轎子猛地落地,皚皚白雪之間瞬間流淌起滾燙的鮮血,隻不過是片刻時間,那一二十人的送親隊伍,就這樣倒在了血泊之中,身體還有溫度,可是卻無了呼吸和心跳。
“柳媽媽!柳媽媽!”沈洛兒喊著倒在地上的柳媽媽,發生了什麽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剛剛還好好的,怎麽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沈洛兒托起繁重的嫁衣不假思索的跳下花轎,卻不想,雙腳剛剛踩到那潮濕的雪,腹中一痛,一把長劍已經刺穿了她的身體。
“好美的新娘子,可惜了!”長劍從沈洛兒的腹中一寸寸的拔出,鮮血如同絢爛的花朵一般散落了一地,看著倒在血泊中的沈洛兒,收好長劍的蒙麵男子一聲口哨,頓時來了十幾人,將所有值錢的物品全數收走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夜幕降臨,大雪映的整個原野仿若白晝,鮮血逐漸的凝結,那一身大紅嫁衣的新娘子趴在雪地中竟是死不瞑目,微微吹起一陣寒風,將落在屍體上的雪花吹散,遠方傳來陣陣的銅鈴聲,竟然是一個黃衣僧人拿著權杖向這裏走來。
屍橫遍野,刺目的紅令這個僧人不由的皺了皺眉頭,目光不由自主的瞟向沈洛兒,明顯看出他麵部肌肉微微一顫,將法杖往地上一插就地而坐,捏著佛珠便開始誦經,時間仿似就此停止,雪花停滯在空中仿似凝結,須臾,僧人睜開眸子,隻見沈洛兒的屍體旁立著另一個女子,大紅的嫁衣,及腰的長發,怔怔的站在沈洛兒身側,眼神空洞且無助。
“為何不走?”僧人的聲音雄厚的仿似可以穿梭陰陽,女子聞聲,心下一驚,緩緩抬頭,卻不想那女子的摸樣竟然與倒在地上的沈洛兒一模一樣,隻是她麵無血色,身體虛幻似無,或許說她是一縷幽魂更為貼切。
“我……”女子動了動嘴唇,祈求般的看著那僧人,說道:“我舍不下……”
“命是天注定的,再割舍不下也要割舍,才好盡早轉世再次為人!”
“可是……可是我還沒有見到他……”
“人死如燈滅,緣分也就盡了,姑娘,莫要執念了……”
女子正是沈洛兒的魂魄,她不想死不想這麽快的離開,她曾經和人約定生死相守的,可是如今,她卻隻能看著自己的屍體發呆!
僧人無奈的搖了搖頭,輕歎一聲‘阿彌陀佛’就開始念起那往生咒助她超生,誰想天空突然一聲驚雷,停滯在空中的雪花如同雨滴一般驟然滴落,仿似凝結的時間再次開始運轉,就連那沈洛兒的魂魄都刹那間消失不見,他的陣法,無端的散了。
僧人四下看了看,隻聽驚雷不斷,這大雪的天氣竟然開始電閃雷鳴,著實的奇怪,掐指一算,頓時滿頭的冷汗,拿起權杖,匆匆的看了眼倒在地上的沈洛兒,便將自己的佛珠拋到了她的身側。
“姑娘,若你聽到貧僧的話,希望你盡早放棄執念,方能免了這宿世的恩怨情仇,好之為之吧,阿彌陀佛……”
冷風刺骨,這一年的冬天好似特別的漫長,一直的到不了盡頭,逸王府內,逸王爺安逸臣握著暖手的小手爐立在王府門口,嘴角自然的上揚,笑容安靜的如同一汪清泉。
“王爺,探子來報,景王爺已經進京,正往咱這趕呢!”管家崔福弓著身子對安逸臣說道,隻見安逸臣輕輕的呼了口氣,便退了下去,片刻後,隻見一匹駿馬奔馳而來,馬背上的男子看到安逸臣立在門口,翻身下馬上前就揪住了他的衣領,質問道:“洛兒呢?她人在哪裏?”
“景弟,洛兒她……”安逸臣的手爐掉落在地,輕輕握住男子的手臂,說道:“路上遇到了劫匪,受了傷,現在正在府內修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