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亂世與酒
王禪脫離馬隊，獨自一人走在飛馬城內的街道上，只見四周人車往來，孩子們更是嬉鬧成群，真是宛如一處世外桃源一般。
就在這時，他忽然發現一個不合群的小屁孩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
王禪愣了愣，轉頭恰好是看到了身旁一個賣冰糖葫蘆的老頭，他嘴角微微揚起，從懷中掏出一塊碎銀遞了過去。
拿著一串冰糖葫蘆的他朝小男孩走了過去。
「給。」王禪輕聲笑道。
小男孩抬頭看著王禪，使勁搖了搖頭。
王禪看著小男孩的眼睛，發現對方竟然在盯著他身後的劍匣。
「大哥哥，這裡頭裝的是劍嗎？」小男孩兩隻小手緊緊握在一起，鼓起勇氣道。
王禪點了點，笑而不語。
「那大哥哥一定會武功了，你能教我嗎？」小男孩抬頭看著王禪，露出希冀的神色。
孩子看起來家境並不如何好，只是穿得極為乾淨，不像一般窮苦孩子那樣邋遢，王禪身子微微下蹲，看著眼前這小男孩，開口問道：「那你能告訴大哥哥我，你為什麼要學武功嗎？」
小男孩沒有回答，就那麼倔強地站在那裡。
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了喊叫聲。
「小武，你在哪裡？」
很快的，一個女人忽然從遠處跑了過來，是一個漂亮的女人，只是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孩子的媽。
「說了不要到處亂跑，你是不是又在找人教你武功了。」年輕的婦人伸手一把抓住小男孩，嚴厲道。
「不用你管，父親的仇你不去報，我去。」小男孩用力掙扎著。
小孩寧願被仙人掌刺傷，也不願意大人對他說不行。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大人同樣有大人的苦衷。
婦人緊緊抱住小男孩，雙眼通紅，泣聲道：「小武，我已經失去了丈夫，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小男孩的父親就在不久前飛馬牧場與四大寇的一次交手中喪命。
年幼的孩子失去了父親，年輕的妻子失去了丈夫，亂世之中，人間慘劇每一刻都在上演。
就在這時，一陣喧嘩聲忽然從街道的另一頭傳來。
「不好了，四大寇又打過來了！」
「老人小孩快些回屋子裡去，青壯年跟我一起去飛馬堡報道，大家一起去殺賊子！」
……
沒過多久，王禪便是看到一隊人馬從飛馬堡沖了出來，氣勢洶洶往外而去。當先一人是一位長得足以與婠妖女媲美的勁裝女郎。烏黑漂亮的秀髮，像兩道小瀑布般傾瀉在她刀削似的香肩處，一身勁裝更突出了她出眾的臉龐和曬得古銅色閃閃亮的嬌嫩肌膚，一雙美眸之中滿是冰冷的殺意。
馬隊路過長街，與王禪擦身而過。
勁裝女郎掃了王禪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可很快便是策馬離開，四大寇已然兵臨城下，時間容不得她再耽擱了。
四大寇的來襲，令飛馬牧場的氣氛再次緊張起來。
所有哨樓城樓，都變得刁斗森嚴。
城內的壯丁，一隊一隊的開出山城，在牧場的平原聚集，準備開赴戰場。
而王禪卻是反其道而行，往飛馬堡的後山緩緩走去。
四大寇的這次進攻在王禪看來實在是太過刻意，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麼他們真正的目的又是什麼，結果不言而喻。
他們一方面在正面戰場拖著飛馬牧場的主力，另一方面則會派出最強的高手隊伍從山區潛入山城，為的正是魯妙子這個楊公寶庫的設計者。
只是單憑四大寇絕對不可能會有這樣的手段。
「究竟是調虎離山呢，還是羊入虎口……」王禪嘴角微微揚起，低聲呢喃著。
一條碎石小路從山腳一直延伸到竹林深處。
王禪不急不緩地走著，步子邁得不大，可眨眼間便已經穿過了竹林。
穿過竹林之後，眼前豁然開朗，只見在不遠一處臨崖的台地之上，建有一座兩層小樓，形勢十分的險要。山崖下，一道瀑布飛瀉而下，氣勢迫人，發出轟鳴如雷的水瀑聲。
王禪看了一眼，抬腿直接朝小樓走了過去。
走得近了，能夠看見小樓正門上懸挂著一塊牌匾，上面刻著「安樂窩」三個大字，入口處兩邊的樑柱上則是分別掛著一幅對聯。
「朝宜調情，暮宜鼓瑟；舊雨適至，新雨初來。」
字體飄逸出塵，蒼勁有力。
安樂，安樂，連內心都不安，又何來的快樂。
王禪輕輕搖了搖頭，走了進去。
大廳古色古香，正中處擺放一張花梨木雕刻而就的圓桌，桌上放著酒壺、杯子等酒具，酒香四溢。
王禪完全不把自己當做外人，也不坐下，拿起酒壺就是灌了一口。
「客人已至，主人家就不出來接待一下嗎？」王禪抬頭看著樓上，輕聲笑道。
「不問自取的客人，老夫活了這麼久還是頭一次碰到。」一聲蒼老的男聲從樓上傳了下來，聲音中聽不出喜怒。
緊接著，一個峨冠博帶的老人緩緩從樓道走了下來，只見身材極為高大，兼之又穿著寬大的長袍，使他有一種令人高山仰止的氣勢。
最為奇特的還是他的那張臉孔，濃黑的長眉毛一直延伸到花斑的兩鬢，另一端卻在耳樑上連在一起，與他深郁的鷹目形成鮮明的對比。嘴角和眼下出現一條條猶豫的皺紋，使他看起來有種不願過問世事的疲憊與傷感之色。
王禪舉起酒杯，朝老者示意，輕笑道：「這世上唯有美酒不能辜負，有酒當醉。」
「好一個有酒當醉！」老人死灰的雙眼忽然亮了起來。
他走到桌前，親自拿起酒壺，斟滿了兩杯酒，自己拿起一杯，另一杯則是遞給了王禪。
王禪伸手接過，一飲而盡。
果釀入喉，酒味醇厚，柔和清爽，更難得的是這酒香味濃郁，且極為協調，令人回味綿長。
老人放下酒杯，抬頭死死看著王禪。
酒既然已經喝完，那麼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想不到除了秀珣之外，這世間還有人知道我藏身於此，少年人你可是為了楊公寶庫而來！」老人看著王禪，雙眼忽然冒出兩道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