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劍
能夠被人稱為劍神的人，除了他的劍術已經出神入化之外，還要有一些必要的條件，那就是他的人格和人品。
因為劍在武器中地位是獨特而超然的，是不同於凡俗的。所以，一個人如果能被人稱為劍神，那麼他的人品和人格也一定要高出大多數人很多。能夠達到這種條件的人就當然不會多了，每隔三、五百年，也不過只有三、五人而已。
他們把自已的生命奉獻給他們所熱愛的道。
他們的道就是劍。
他們既不求仙也不求佛，人世間的成敗名利，更不值他們一顧，更不值他們一笑。他們要的只是他們那一劍揮出時的尊榮與榮耀，在他們來說那一瞬間就已是永恆。
為了達到這一瞬間的顛峰，他們甚至可以不惜犧牲的性命。
如果古龍筆下有誰夠資格被稱為劍神的話，那麼西門吹雪絕對是其中一個。
一個月前，武當蓮花峰。
當木道人從暴斃的石雁道長手中拿走武當信物七星劍時，他忽然感到了一股逼人的劍氣。
他霍然回頭，並沒有看到劍，只看到一個人。森寒的劍氣，就是從這個人身上發出來的，這個人的本身，就似已比劍更鋒銳。
絕世無雙的劍手，縱然掌中無劍，縱然劍未出鞘，只要他的人在，就會有劍氣逼人眉睫。
木道人看著那身如雪白衣，瞳孔猛地收縮：「西門吹雪。」
木道人通過一系列讓人匪夷所思手段重新奪回了武當掌門之外，並且功成身退，讓陸小鳳一干人只能空嘆回天無力時。西門吹雪卻是忽然上了武當山，因為他拔劍從來就不需要理由，老刀把子也好，木道人也罷，對他而言，都沒有區別。
險勝獨孤一鶴之後，西門吹雪已將自身劍道推演更高的層次。但他知道這仍然不夠，他還要變強，變得更強！
木道人實現了自身的野望，此時正是意氣風發之時，他大笑一聲，拔出了腰間的長劍。
西門吹雪同樣拔出手中利劍，那把天上地下，第一無二的劍。
「獨孤一鶴是死在你手中？」木道人開口問道。
「劍氣精義，就在於誠心正意，一個人的心中若有垢，又豈能不敗？」西門吹雪看似答非所問，可木道人卻是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西門吹雪在說這句話時，木道人忽然又覺得有股劍氣逼來，這些話彷彿比劍更鋒銳。
因為他的心中同樣有詬，而心中有垢，其劍必弱！
那一日，武當山頂，劍氣沖霄。
一人一襲白衣上山，最終卻是一身血衣下山。
山風吹來，帶著絲絲寒意。
西門吹雪自己的血流出來時，同樣也會被吹乾。
……
斜陽，踏著急匆匆的餘輝，一條歸家的路在大部分人眼裡顯得格外的親切。可西門吹雪絲毫沒有升起過這個念頭，在他的心裡，只有一個字：劍。
落葉紛紛，在犀利的劍氣下，原本生機盎然的花草樹木都失去該有的顏色。甚至，日月星辰都被這充滿死意的劍氣所籠罩，黯淡了下來。
可他的眼睛卻是越發的亮了，因為距離約定的日子終於是越來越近。
七歲學劍，七年有成，在遇到那人之前，至今未逢敵手。他本已習慣寂寞，可如今那顆死寂的內心忽然再次燃燒起來。
這一天，西門吹雪和以往過得無數個夜晚一樣，抱著劍進入了夢鄉。
……
萬梅山莊還沒有梅花。
現在是四月，桃花和杜鵑正在開放，開在山坡上。
王禪在山坡上坐下來，青青的草地上，有片片落葉。
還是春天，怎麼會有落葉？
王禪拾起了一片，看了兩眼，嘴角微微上揚，眼中忽然亮起了光芒。
落葉葉蒂上的切口平滑和整齊，竟是被銳意無匹的劍氣給切落。
王禪能夠感受到這股劍氣不是有意為之，也就是說西門吹雪如今本身便是一把天下無雙的劍。
就在這時，王禪忽然感到臉頰一陣刺痛，抬眼，那一身如雪的白衣映入眼帘。鋒利的劍氣竟然能夠穿透王禪的護體真氣，讓他感到刺痛。西門吹雪果然沒有讓王禪失望。
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劍。
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沒有動，沒有開口，沒有拔劍，他身上根本沒有劍！
站在不遠處的王禪微笑地看著西門吹雪同樣沒有動。
……
此時，萬梅山莊中。
西門吹雪很愛乾淨，因此山莊內同樣素凈無比，幾乎看不到一絲灰塵。這讓牛肉湯很是受挫，任何一個女人在發現一個比他還要愛乾淨的男人之後都會是這種反應。
牛肉湯旁邊還站著一個小老頭，正是吳明。想不到失蹤數月的吳明父女會在這裡碰面。
他們二人在西門吹雪的房間里停了下來，屋內裝扮一如莊子風格，簡單幹凈，除了桌子和木床之外，牛肉湯只發現了一塊銅鏡，以及懸挂在銅鏡旁的那柄長劍。劍身狹長，形式古雅，正是西門吹雪的佩劍。
「這就是西門吹雪的劍？」牛肉湯好奇道。
他要去殺人時，卻將劍留在屋裡，那就只說明一件事情，那就是他殺人已不必用劍。
小老頭用指尖輕撫著劍鞘，臉上難得露出讚揚的神情，道：「好劍。」
「爹，西門吹雪如今既然已經達到了無劍的境界了，那個壞蛋還贏得了嗎？」牛肉湯睜大了雙眼，好奇問道。
小老頭將手收回，淡淡道：「我只知道無劍的境界，並不是劍術的頂峰。」
「人劍合一還不是巔峰？」
「既然練的是劍，又何必執著於無劍二字？」
……
萬梅山莊外的小山坡前。
王禪看著西門吹雪，率先打破了沉默：「你的劍呢？」
西門吹雪面色不變，開口道：「劍在。」
「在哪裡？」
西門吹雪盯著王禪，一字一句說道：「到處都在！」
這也是很難聽懂的話，王禪卻聽懂了。
西門吹雪的人已與劍溶為一體，他的人就是劍，只要他的人在，天地萬物，都是他的劍。
劍，無處不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