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起風了
聽到王禪的回答，孫小紅不由看著天機老人，懇求道：「爺爺你一定會幫王大哥是不是？」
「你爺爺我可沒這麼大的本事，我只負責傳遞消息。」孫老頭叫了一身，飛身離去，徹底消失在黑夜裡。
王禪只希望這兩個麻煩不會同時到來，要不然上官金虹加荊無命再加上一個胡瘋子，這世上怕是沒有人能在他們三人聯手下活下來。
王禪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夜深了。
風吹過，帶著些許微寒。
……
接下來一連幾天，王禪都待在李園。一開始他還在看那本《憐花寶鑒》，後來孫小紅髮現王禪一個人站著園裡的涼亭下，看著湖對面的梅花怔怔出神，時常一看就是一下午。
王禪在等。
上官金虹來得很慢。
因為他從不乘車，也不騎馬，他一向喜歡走路的，他常說一個人生著兩條腿，就是為了要走路。
可一個人即使走得再慢，也終有走到的一天。
今夜，李園的門口忽然出現了兩點火光。
那是兩盞燈籠。
燈籠是金黃色的，用一根細竹竿高高挑起。
黃得詭秘，黃得可怕。
孫小紅臉上滿是憂鬱之色，看著王禪開口道：「我去找我爺爺。」
她話未說完，王禪忽然扯住了她的手。
孫小紅的心一跳，臉有些發燙。
她偷偷瞟了王禪一眼，才發現王禪的神情彷彿很凝重，一雙銳利的眼神，正出神的瞧著遠方那出光亮。
孫小紅順著王禪的視線望去。
只見前面兩盞燈籠，後面還有兩盞燈籠，相隔約摸三丈。前面的燈籠與後面的燈籠間，還有兩個人。
兩人的身材都很高，都穿著金黃色的衣衫，前面一人的衫角很長，幾乎已覆蓋到腳面，但走起路來長衫卻紋風不動。後面的一人衫角很短，只能掩及膝蓋。
前面的一人赤手空拳，並沒有帶什麼兵器。後面的一人腰帶上卻插著一柄劍。
王禪發現這人插劍的法子和阿飛差不多，只不過阿飛是將劍插在腰帶中央，劍柄向右。這人卻將劍插在腰帶右邊，劍柄向左，是荊無命！
左手使劍，劍法必定和別人相反，招式必定更辛辣詭秘，更難對付。而且劍已出鞘，出手必快！
而且王禪知道，他的右手更快。
可殺招只有在別人不知情的情況下才能起作用，而王禪恰恰是這世上第二個知道他這個秘密的人。
孫小紅看著上官金虹他們，臉上露出疑惑之色。
這兩人走得很慢，步子很大，看來和平常人走路並沒有什麼不同，但也不知為了什麼，她總覺得這兩人走起路來有些特別。
她注意很久，才發現是什麼原因了。平常兩個人走步伐必定是相同的。
但這兩人走路卻很特別，後面的一人每一步踏下，卻恰巧在前面一人的第一步和第二步之間。這條腿看來就好像長在一個人身上似的。
前面一人踏下第一步，後面一人踏入第二步，前面一人踏下第三步，後面一人踏下第四步，從來也沒有走錯一步。孫小紅從來也沒有看到過兩個人像這樣子走路的，她覺得新奇極了。
但王禪卻一點也不覺得新奇、有趣。
他非但不覺得有趣，反而覺得有些可怕。這兩人走路時的步伐配合得如此奇妙，顯見得兩人心神間已有一種無法解釋的奇異默契。
他們平常走路時，已在訓練著這種奇異的配合，兩人若是聯手地敵，招式與招式間一定配合得更神奇。
難怪天機老人會說出他們二人聯手天下無敵這種話來，單隻上官金虹一人，已是武林中數一數二的絕頂高手，若再加上個荊無命，那還得了？！
這可不是一加一等於二的簡單演算法，即使是王禪同時面對他們二人也沒有必勝的把握。要知道此時上官金虹早已達到手中無環而心中有環的可怕境界。
四周積雪在月光的照耀下，亮堂得好像是點了燈一樣，可園子正中央的那座亭子卻彷彿身處無盡的黑暗之中。
尤其是其中站立的那個身形已經徹底被黑暗吞沒。
這一切都顯得那麼詭異。
而上官金虹顯然是發現了亭子中的那個人，因為就在這時，他已停下腳步。
上官金虹木立在道旁，良久，才緩緩轉過身，緩緩走上長亭，靜靜地站在王禪對面。
無論他走到哪裡，荊無命都跟在他身旁，寸步不離。他看來就像是上官金虹的影子。四盞高挑的燈籠也移了過去，圍在長亭四方。
上官金虹沒有說話，低著頭，將面目全都藏在斗笠的陰影中，彷彿不願讓人看到他面上的表情。但他的眼睛卻一直在盯著王禪的手，觀察著王禪的每一個動作，觀察得非常仔細。
……
於此同時，保定城城門。
一個拿著竹劍的邋遢乞丐忽然在城門前停了下來，他抬起頭，眼睛微微眯起，只見城頭正坐在一個老人。
老人在吸著旱煙，火光忽明忽暗。
胡不歸笑了，他發現這點火光明滅之間，有種奇異的節奏，忽明的時候長，忽而滅的時候長，十分的有趣。
「就此停住吧。」
城門上哪老人自煙袋中慢慢地取出一撮煙絲，慢慢地裝入煙斗里，塞緊，然後又取出一柄火鐮，一塊火石。
他的動作很慢，但手卻很穩定。
輕輕一擦，火光亮起，同時也照亮了這個老人的臉，正是數天前忽然消失得天機老人。
「上次見你是什麼時候來著？十年前，還是二十年前？」胡不歸抬頭看著孫老頭，開口笑道。
「我只盼你莫要來。」
「為什麼？」
孫老頭長長嘆了一口氣，道：「這世上沒有人願意和一個瘋子為敵，我也不例外。」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我雖是個瘋子，卻是個講信用的瘋子。」
胡不歸嘴角高高揚起，輕笑道：「再說這世上真有你孫白髮還害怕的事情？」
話至此，已無話可說。
孫老頭和胡不歸心中都清楚話的盡頭是什麼。
星光灑落，天地間，霎時間充滿了殺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