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必要
劉楓的話說出,不僅宋青瓷微微一愣,就是朱晨雨和孫成棟也是一呆,別看劉楓英俊瀟洒的模樣,但是魔都誰人不知黎耀身邊的孤狼林巡乃是獅舞團出身,打小大字不識一個,就鋼琴這種需要多年專業訓練的玩意,他能玩得轉?
「哈哈,我沒聽錯吧,咱們鼎鼎大名的林巡林二爺居然要彈鋼琴唱歌?這是誰講的笑話?真有才啊。」眾人還未反應過來,身後便傳來了誇張的笑聲,回頭一看,來人正是帶著四個小弟的趙勾。
劉楓昨日才和他打過交道,今日碰上,沒有了馮越在旁,劉楓只當他是跳樑小丑,連話都懶得應上一句,這等人,不配自己出馬。
孫成棟馬上理會劉楓的意圖,冷冷一笑道:「趙勾,你算什麼東西,馮老大身旁的狗怎麼隨隨便便就放出來咬人?」
趙勾怒容顯現,但是卻想起什麼似的,硬生生將氣憤壓下,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只是聽說你們興幫盡做些無恥勾當,特來告知青瓷小姐晚上回去小心一些,莫要步上李月的後塵。」
宋青瓷臉上馬上一片鐵青,她和李月同是歌女,對李月前些天發生的事情自然有所耳聞,而且聽說犯事的不是別人正是己方的庇護者興幫的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正是因此朱晨雨才忍氣吞聲,沒有深究,倘若自己也同那李月一般,那後果會如何她連想都不敢想。
「我興幫如何,不需要外人來插手,成棟,送客。」劉楓平靜地看了趙勾一眼,就像看一個死物一般,那樣視人命為草芥的氣勢與神態無法偽裝,首當其衝地趙勾聯想到昨日與死亡相距如此之近,當下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當他反應過來之後才瞬間明白自己出了丑,哪裡還有臉繼續呆下去,恨恨地看了劉楓一眼,便呼喝手下回到原來的位置。
「老大,就這麼算了?」趙勾坐下之後狠灌了一口酒,憤憤地拿起了大煙來,在旁的狗腿馬上為他燃了。
趙勾深吸了一口,歹毒地道:「算了?這不可能!待我看看他如何出醜,還鋼琴,看別人玩得溜以為自己也可以?不知天高地厚!」
這邊趙勾剛說完,那邊的劉楓低聲對孫成棟吩咐了一聲之後已經優雅邁步上了舞台,那種對細節的把握,就是比起法蘭西從小熏陶教育的正統貴族都不遑多讓,不說令所有女士側目,就是男人也有不少投過目光,暗罵一句上天不公。
劉楓在萬眾矚目之中坐到鋼琴之前,露出了柔和溫雅的笑容:「為感謝青瓷小姐今晚破例贈予在下的歌曲,這首不才創作的《青花瓷》送給我們的落塵仙女。」
現場鋼琴彈唱,對於見慣了只有歌女演唱的賓客來說還真是頭一次,因此紛紛露出好奇的神色,他們很多都文化不高,加上這來自西方的玩意聽說只有最上等的音樂家才能掌握,當下也覺得自己附庸高雅了一回,皆是興緻勃勃地鼓掌叫好,當然其中有多少是想著看劉楓笑話的,只有自己知道。
喧嘩落下,劉楓輕輕地彈奏了起來,曼妙的旋律第一時間將所有人的神經牽扯住,心思也隨著劉楓鍵盤上的修長手指一起跳動。
「素胚勾勒出青花筆鋒濃轉淡,瓶身描繪的牡丹一如你初妝……」
充滿磁性的聲音帶出如詩詞句,一幅水墨畫卷隨之緩緩在聽眾面前鋪開,古色古香地房間之中,年輕男子一邊為素胚上色,一邊思緒泉涌,那如同青花瓷一般的江南女子一顰一笑,都讓瓶上刻畫的牡丹黯然失色……
隨著劉楓輕吟淺唱,淡淡的愁思瀰漫,卻溢出了深藏的愛意,這描繪的又何嘗不是在場男女的心中寫照?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只消一句,道盡多少痴情!
在台下的宋青瓷不由地有了些痴迷,眼前彷彿又浮現那身著宋服的江南女子,盡顯婉約典雅,水墨潑灑而成的精緻臉龐,與自己竟一般無二,而那還在深思佳人的年輕男子轉身,美如冠玉的臉龐也開始與那正在深情彈奏的林巡慢慢重疊。
鋼琴的旋律繞樑,醉人的嗓音悠揚,婉轉清雅的曲,如夢似幻的詞,讓人恍恍惚惚,只覺不是在人間,灰墨白紙勾勒的世界讓他們泥足深陷,朦朦朧朧之間,想走卻又忍不住徘徊,彷彿只要離開,就將失去最真的美好。
當最後一指落在琴鍵之上,夢終於結束,而聽者還沉溺其中,久久無法自拔,唯有待得劉楓起身上前致詞鞠躬之後,才有如潮的掌聲和不斷的叫好聲經久不息。
美的東西,無論在什麼時代,都無法掩埋。尤其在這個文化被桎梏的特殊時期,如此前衛卻又復古充滿中國氣息的歌曲,無疑是駭浪驚濤一般席捲了所有人的心靈,讓得他們明白,原來歌還能這樣唱!
劉楓在各色目光之中下台回到自己的位置,轉頭看向宋青瓷,發現她也眼神灼灼的盯著自己,便帶著一絲調戲意味地問道:「不知道這首歌青瓷小姐是否喜歡?」
出身並不差的宋青瓷能在人皆唾棄的歌女之路上堅持走下去,可見她對音樂的熱愛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以她的音樂素養和造詣,自然明白劉楓的這一首歌必然是傳世佳作,而且這首歌明擺著就是專門為自己而作,她豈有不喜歡的道理?
「喜歡,自然喜歡。林大哥如此才學,更勝柳三變一籌,青瓷有眼無珠,你可千萬別見怪。」宋青瓷對劉楓的那一絲怨氣早就煙消雲散,反添了更多的崇拜。對他的稱呼也有意變成了林大哥以示親近,正如她所言的柳永之於那個朝代的歌伎,劉楓憑藉這首《青花瓷》便足以對這個世界所有的魔都歌女造成致命的誘惑。
「青瓷妹子言重了,我可不敢與白衣卿相相提並論。」
「林大哥何必自謙,請恕青瓷冒昧斗膽一問,不知這歌曲我是否可以在麗花演唱?」宋青瓷顯得有些迫不及待,儘管知道歌是以自己為名,但沒有得到主人的同意,她也不能隨意演唱。
劉楓當然不會拒絕:「本就是為你而寫的歌,你不能唱誰還有資格能唱?」
宋青瓷臉色一喜,馬上謝道:「我不過為林大哥唱了那般簡陋的一首歌,卻換回林大哥如此天成佳作,林大哥之胸襟為人,著實讓我欽佩。」
劉楓也不過是被迫高調,什麼胸襟什麼為人,全是扯淡,曾經無惡不作的傢伙就算現在有所收斂,那也是本性難移,碰上不爽的時候,管她什麼傾國傾城的美女都沒有臉面可講。
雖然是這麼想的,但是話到口中自然變成了「區區一首歌何足掛齒,如果青瓷妹子看得起我,隨時可以找我,咱們互相探討,共同進步。」
「青瓷改日定當登門拜訪,到時候林大哥可得不吝賜教哦。」劉楓的一席話無疑讓得宋青瓷歡欣雀躍,不自覺便是露出了小女兒的神態,嬌憨地玩笑了一句,在旁的劉楓沒有防備,見此都不由心中一癢,暗呼一聲妖精。
一直高傲得如同孔雀一般的宋青瓷這般模樣,別說劉楓,就是身為親舅舅的朱晨雨都未曾見過,不過看到自己的侄女能放下那臭脾氣與林二爺打好關係,他自是高興都來不及,甚至還巴不得他們更近一步才好。
只是一首歌,能引起幾乎所有賓客共鳴並津津樂道,還在瞬間和聲名遠播的大明星拉近距離,劉楓今晚可說是風頭出盡,第二日,只怕魔都所有人都得知道,興幫二爺不僅武功了得,更是深藏不露的大才子,就是即興為歌女所做的詞曲,都足以名流千古!
快樂總是相對的,有人歡喜就有人愁,在不遠處看著宋青瓷巧笑倩兮地與劉楓互動的趙勾便是如此,此刻他緊咬牙關恨不得將劉楓食肉寢皮,他迷戀宋青瓷在魔都早已人盡皆知,而以往對誰都拒之千里的落塵仙女現在卻對他人另眼相加,叫本就有著舊仇的他如何能能咽得下這口氣?
趙勾沉著臉揮揮手呼來狗腿子,一字一頓地道:「我不想讓他看到明天的太陽!」
狗腿順著他的眼睛看去,自然清楚該怎麼做,立馬退下去辦事。而趙勾坐在原地,端起酒杯扯出了殘忍的笑容,不再為青瓷與他的親近而憤然,生一個死人的氣,有必要麼?